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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云烟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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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青年却不请姻缘不求赏赐,只求帝王许他为亡师守丧。

秦酌铮特许,白衣上朝,

那日起,满朝文武,唯他一人白衣卿相,清冷绝尘,恍若临风玉树,满怀孤月。

那几年发生的事情声势浩大,秦羽凉大抵有所耳闻,柳瞑凤若因此冷酷麻木,情理之中。

可是,要如何澄净悲悯的一颗心,才能在历尽千帆,尝遍苦楚而后,初心不改,甚至一如当年,热忱坚韧?

秦羽凉不敢想。他近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想要仰视他追随他到……占有他。

后来种种,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内。

秦羽凉没疯,是他以为柳瞑凤始终愿意救他。

而今,柳瞑凤真的,彻底放弃他了。

秦羽凉没疯,是他已经忘了该怎么疯了。

他这一生,污名唾骂,遗臭万年,死不足惜。

但他始终捧着心尖尖上的一隅净土,留给他心中那个最干净的人。他并不指望有一天能被看到,他内心最深处,总归是想着,假如呢。

假如有可能的话,皓月千里,分他一瓢冰雪。

那也就够了。

他这一生,是知足的。

唯有柳瞑凤,他永不餍足。

也唯有柳瞑凤,他或许永远也……得不到。

从前,秦羽凉最怕爱上谁,他爱上了柳瞑凤。

从前,他不奢望有人给予他偏爱,但他就是想要柳瞑凤。

不要他驻足,不要他怜惜,只消他愿意分出一份心神,淡淡地瞥他一眼,一切都值得了。

可柳瞑凤对他,偏偏从不走心。

柳瞑凤可以为他的恩师白衣上朝,可以为一个收养的小姑娘抵抗流言,甚至可以为无甚关系的百姓散尽家财,却不愿为他秦羽凉考虑哪怕多一点点。

就连上他床榻,受他折辱,也是因一国军民性命相要,哪怕不是他,大抵……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柳瞑凤那么会撩,只怕早就磨练过千百万次了吧。

多好笑。

那天,秦羽凉独自坐在桌前,批阅完了所有堆积的奏折,他许久没有如此,一点不着急去找柳瞑凤。

堆积成山的奏折近要将人压倒,颇有些黑云压城的意味,他慢下来一笔一画地写,看着那和柳瞑凤相差无几的字迹,想着与柳瞑凤纠缠蹉跎的一生,竟意外地宁静。

若有来生,他只想,或许,不要遇上柳瞑凤了。

他们一个坐拥万里江山,一个流芳万世传颂,彼此不牵挂不纠葛,各自安好,一辈子,也就那么过去了。

或许他还有爱人的能力,能重遇良人。

柳瞑凤吗……娶妻生子,定国安邦,绵长福泽里,只是少了……他的身影。

不愿吗,不甘吗,或许吧。

不过,都结束了。

他像鬼魂一样慢悠悠晃到柳瞑凤的寝宫,满天星斗披在他的肩上,却不及这纵横不过万里的江山一半沉痛。

“吱吖”一声门扉敞开一脚,但见一双滚金玄靴携了一天星斗,信步踏入。

红烛帐暖,窈窕垂幔,榻上,是他一生的爱恨纠葛。

那容貌天资绝色,国色倾城,令他一生痴缠。余生过短,半分前进不得。

纯白亵衣下大敞晕染粉色的胸口,一条细绢掩住染上情欲的双眼,紧锁一双柳眉,不必看也知其下是怎样一番烂漫春光。

秦羽凉并不言语,欺身压下,浓重阴影笼罩眼前的人,仿若掌上明珠,彻底占为己有。

他贴在柳瞑凤颈侧,耳畔是一下一下掷地有声的脉搏,恍若为他而动,因他而生。

开口不人不鬼,心头刚抑下情绪,翻出嘶哑字句,仿若大梦初醒,隐有些许缱绻:“先生,一日不见,可有想徒儿?”

柳瞑凤咬牙,他被那劳什子迷香薰了一天,此刻脑中已完全不清明,可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心头就隐隐作痛,明明身体已经燥热得不堪一击,可却有一个念头告诉他,必须要拒绝秦羽凉,必须要………

“滚。”

他挣扎开口,仅仅能说出这一个字。

秦羽凉莞尔,早知如此,想到从前今后,他生不起怒意。只是状似无意撩拨柳瞑凤手上红绳,看着那挣得青紫的手腕心头掠过几分怜惜,可当他想到柳瞑凤如今废人一个都要不顾一切挣脱他,心头又有恶念起,他拂开柳瞑凤眼上的绢帛,细细抚弄柳瞑凤的脸,看着柳瞑凤不只是哭红还是气红的双眼,他气焰被浇下去大半,但还是嘴硬:“眼睛这么红,先生是有多想寡人。”

柳瞑凤紧咬着唇,怒目视之,他已经快被折磨的得疯掉了,可心中就是有一个念头揪着他不放,说要拒绝秦羽凉,一定要拒绝秦羽凉。

为什么啊。

他想不起来了,恨不能奋不顾身投入这波涛汹涌的欲望之中。

他没办法,紧咬着自己的下唇,试图用最大的抗拒去瞪秦羽凉,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秦羽凉只当柳瞑凤是恨他,那没关系他早已习惯了,毕竟死期将至他也没有后顾之忧,就把头埋到柳瞑凤颈间,贪婪地吮吸这世间留给他的最后一缕梅香。

那颈本白皙修长,如今却开满了或新或旧的梅花,艳丽乖张,显然是他日夜躬耕的杰作。

可柳瞑凤也不在乎吧。

“寡人的凤儿,如此,令寡人心寒。”脱口而出,他不知在埋怨什么,事实上,他也不配埋怨什么。

“滚。”理智防线早已崩塌,支撑他的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

秦羽凉依依不舍解开了柳瞑凤手上的绳子,而今是他最后一次束缚柳瞑凤了,今日之后,他引颈待戮。

离了他的桎梏,柳瞑凤会有光辉灿烂的未来。

位圣贤之列,居庙堂之高,他的先生本应不染纤尘。

是了,他死了,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可为什么……要舍不得………

“先生,春宵苦短,何必强撑?”他眸色渐沉,灼烫的眼神盯着他慕恋一生的人,恍然,初见到如今,二十年时间,窗间过马。

“滚………”柳瞑凤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他终于捕捉到湿润眼眸中的几星残破光影,他看着眼前的人,心头莫名涌上几分悲哀,他似乎想起来了,这几天他的身体明显虚弱不少,这是那药生效的征兆,所以秦羽凉只要再跟他亲近一两次,一切都将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是说不在乎了吗。

柳瞑凤,你到底在乎的是谁啊。

就要成功了,没有痛苦的他们都将死去,是非功过谁在乎呢,如何死相谁知道呢,对吧就是这样,这样的话……

千百年后,谁来为秦羽凉沉冤昭雪?

他不是个坏人啊,他不是个暴君啊,人不是他杀的政令不是他下的他只是……他只是一只替罪的羊羔,他只是……想走到柳瞑凤的身边啊……

“从前先生最厌重复劳作,更遑论一句话说三遍了,今晚先生不一样了呢。”

不,不要这样,秦羽凉,停下,停下!

“滚。”

不要再过来了我求求你了这样你会死的你这一生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先生未曾教过。”先生既不救我,“这番算先生的不是了吧?”那又何必怜我,“万幸徒儿曾自学过滚床单,”哪怕前方深渊万丈,“不得机会与先生探讨,倒是可惜了。”我只求抓住这一晌贪欢。

“污言秽语……”为什么要如此自贱,你可知道……

“呵,先生,污言秽语也是你教出来的啊。”最后一次,与我于忘川之畔共舞,而后,你走阳关道,我入无间狱。

秦羽凉。

柳瞑凤。

我救不了你。

我不要你救我了。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我将生命付之以炬火。

若我生来即为荒芜。

照亮你往生的路。

不若一把烈火烧了干净。

但若有可能。

但若有可能。

予你来世,一身清白,恣意年少。

愿你未来,高朋满座,霁月风光。

秦羽凉。

柳瞑凤。

来世不见。

次日,柳瞑凤在上朝途中备下渊国至宝藏于口中,后部分渡给了秦羽凉。

秦家的王朝并未落下帷幕,唐罗鳌登基,改回原名,秦冽铮。

昀裕煌五年,帝秦羽凉崩,享年三十,史称昀炀帝。

同年,相柳瞑凤薨,享年三十五,史称柳成清公。

再度睁眼,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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