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瞑凤眼中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怯懦敏感,传闻他性格顽皮不堪大用,但纨绔者尚可管教,怯懦者药石无医。
他当然不知道,秦羽凉为了今天光明正大地见他一次,激动得要发了疯。
自五岁那年一眼惊鸿,从此年华黯淡岁月无光,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和他比肩,少年用尽了自己身上天光破晓般的所有勇气,才最终站在他的面前。
第一天的课务不算重,秦羽凉完成得非常好,但这是他的分内之事没有什么值得嘉奖的,所以柳瞑凤也只是朱笔批了个阅字。余光瞥见桌边少年方才张开,身型青稚劲瘦,一直腰杆挺得笔直,一张天生就过分好看的俊颜略有些刀削斧刻的势头,鸦羽般的睫毛乖顺垂下,可那双黑紫色的眼睛却晶亮地盯着这边看。
视线过分灼热,似乎是仗着他正低头批阅课务便有恃无恐般对着他打量。
令人分外不爽。
全篇阅过,抬眼时他的眉目间已经沾上些戾气。
“秦羽凉,”甫一出声,小崽子猛地一个寒噤,站得比方才更直了些,甚至有物极必反的趋势,背部有些后弯。柳瞑凤见此,眉挑了挑,单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抱臂靠在椅侧,头微仰了仰,居高临下看着身量比自己略逊一筹的小崽子。
小崽子大气不敢出一声,柳瞑凤想着或许就这么僵下去秦羽凉不多时就会因憋死自己而当场昏厥。
他最终还是软下心来,轻叹一声,单手附上了秦羽凉的头。
少年的墨发软茸茸的,还沾着春日暖融融的阳光。
小崽子全身僵硬,连头皮都在微微发抖。
“羽凉,接下来的话为师只说一遍,你若听,今日起吾便是汝师,传业授道,言传身教,如若你不愿听,那吾二人缘尽于此,一拍两散。
“一跪天地,二跪恩师,三跪亲长。”他的声音郑重,于那颗少年的心中摧枯拉朽,“人贵自重,大昀男儿,我的徒弟,只能有这三跪。你听明白了吗?”
少年双目炯炯,庄严行礼,当场下跪叩首:“多谢先生不弃,徒儿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