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秦羽凉伸手,把柳瞑凤拉上车。他注意到,柳瞑凤除了包袱外还多带了一块似曾相识的木板子,不知是何用处。
这几天他们没怎么好好休息,就是昨晚也没睡安稳,柳瞑凤点了一支安神香,撑着头靠在马车一边,安神,浅寐。
秦羽凉坐在另一边,看着他的先生,良久,就是看着。
他赌赢了。
柳瞑凤,至少目前为止,还在努力维持着对他好的形象。作为一个利益动物,是不会有下限的,但这点关爱不用白不用。
而他自己,一个傻子,似乎还是留恋着前世的巫山风雨。那么问题不大,大不了历史重演,他对这一点有信心。还有就是,有朝一日忍不住了,那么只要条件够诱人,他不相信他不会主动爬到他床上去。
俊美的男人明明就坐在马车的另一边,明明是不过两臂的距离,却在缭绕的淡淡的烟雾下,恍惚跨山隔海,永也触碰不得。
浅浅的呼吸声,趋近虚无。他想着什么,梦着什么,在南柯的酩酊乡里,谁都无法探知别人的心事。
明明,那么近,却又仿佛那么远。
明明,那么远,却又仿佛那么近。
明明,那么恨,却又仿佛那么爱。
“先生……你究竟…………呵,看透了天下,我还是看不透你啊……”
上辈子,不明不白的死,不明不白的话,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不懂。
柳瞑凤放火烧了山,尽管大抵没留下证据,但这样高调而又风险极大的做法显然不是柳瞑凤这类贤人会做的,想来这把火是要烧给远在京都的某些人看。
可笑,这次让他陪着秦羽凉来到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解决匪患就是秦酌铮在警戒柳瞑凤这些年扩权太重,明摆着要告诉他这朝廷是不可一日无君,但他这丞相之位并不是非要存在的,更并不是非要他柳瞑凤来坐的,要他爱惜羽毛尽早将重心放到尽心辅佐秦羽凉上,是在逼迫柳瞑凤站队。
事实上站队就意味着拉帮结派,这本是皇帝不愿看到的,但柳瞑凤这人不同。这人赤子之心过重,民间声望过大,其对于底层人民的滥善早引起了上头阶层的不满。
当然还有,因为他的眼睛。
一双不属于昀国人的,渊国人的墨绿色眼睛。
如若柳瞑凤自此收敛一心站太子也便罢了,但他要是非不安生,随便找个由头这号人就会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柳瞑凤此举无疑是在告诉以皇帝为首的那一批对他心怀戒备的人,他柳瞑凤不是只会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他有底线,会杀生,他是天才,更是疯子。他的行为可能不在对方的预料之内,但他明白个中所有款曲。
只不过这一把火终究风险太大,朝中其实也不乏支持他的人,这一把火烧得猖狂,上边的人自然该知晓的都已做好判断写好辞论,只怕此时朝中也在激烈博弈。柳瞑凤回去之后,会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俊朗的少年双眼逐渐黯淡,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他缓缓地闭上了眼,倒在了马车上。
应声,柳瞑凤睁开了眼。
刚才,秦羽凉在看他,目光太灼人,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偷偷瞥了瞥秦羽凉,少年睡着了,安安稳稳的。
他没听清刚才秦羽凉说了什么,似乎只是呢喃了点碎言碎语,罢,应不会太重要。
正思索,马车忽颠了一下,秦羽凉一下倒了下来,柳瞑凤一惊,急忙到他身边伸手去接他,秦羽凉于是稳稳的倒在了他的腿上。
少年睡的正香甜,现在叫醒未免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