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悚然一惊,连忙看向那条黑蛇,不知道黑蛇是不是被自己的乐曲折磨的奄奄一息,出乎意料的是蛇依旧神采奕奕。
“我弹的是平沙落雁吧,我很喜欢你的乐声。”蛇说。
“啊?”骗人的吧。
“现在,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了吧。”
“请便。”
就在这时,天际已经开始交接,黑夜即将过去,白天即将到来,一缕柔和的白光破开层层叠叠的云雾,照进微微打开一条缝隙的窗户上,黑蛇的身上也生起一蓬白光,照黑蛇说的,他应该是要变幻成人形了?
云出岫连忙退避了几步,然后就看见那团白光扭曲变形,逐渐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先是顺滑的如同绸缎的银发,然后是……
云出岫并没有看,他迅速的转过了身,因为他的常识告诉他他有很大可能会看见他的裸-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是不是没有衣服穿,我给你找两件。”
“不。”优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又强硬地顺着手臂摸上了自己的手,示意自己的手去碰什么东西。
他的手碰上了柔滑的布料。
他说,“我可以把我的皮毛幻化成自己的衣物。”
云出岫转身,果然见他穿着整齐,看见他在看他,甚至歪了歪头,一副装可爱的样子,这么高大的一个人,是如何做出歪头这样的动作的。
云出岫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身高与面前这人做了个对比,最终打算不再比,毕竟这压根不重要。
不过,重要的是——
“你的耳坠,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他指的是他耳朵上戴着的菱形耳坠,幽蓝的仿若一个小小湖泊,顺着主人的摇晃而摇晃。
宝石颜色也好,款式也好,分明一模一样。
“这也是你幻化出来的,幻化的倒是很逼真。”
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食指与中指搭在他的耳侧,大拇指却抚摸上宝石,质感坚硬,简直像是真的。
青年眨眨眼睛,道:“这个耳坠不是我幻化出来的,我记事的时候,它就挂在我耳朵上了。”
青年偏过头蹭了蹭他的手,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他耳朵上,嗖的一下就收回手来。
“哦。”他镇定道。
“那么,更深刻的介绍一下自己吧。”
青年却朝着他伸出手来,“我叫相里翳,你呢。”
他晃晃手,又道:“这是交朋友的礼仪。”
云出岫便也伸出手,道:“云出岫。”
手掌交叠在一起,如此就算作认识,倒真是个新奇的礼仪。
可是,这礼仪……究竟要握多久才算完?
云出岫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相里翳的手,又将视线投向相里翳的脸,却发现他的脸平静平稳平和,甚至非常平稳。
他淡淡道:“要握够一盏茶的时间。”
云出岫沉默了,他觉得面前的人正在唬自己,但是自己又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在唬自己,只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实行这所谓的朋友相见的礼仪。
“握手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能说么。”
“当然……能。”
“那就好,不然我还以为自己被挟持成为人质了。”
此时,他们却听见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先放手吧。”云出岫刚说完,相里翳就放了手,紧接着一个人便敲敲门,随即推门而入,来的人正是萧璟。
他抱怨道:“至少不要在晚上的时候弹琴,好么。”
话说到一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他师兄房间里的男人,道:“……天才刚亮,你屋子里怎么有男人,难道,这是你的情郎?”
目光带着惊恐。
按照道理,云出岫此时应该否认不对你胡说三连,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和他压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萍水相逢又交了个朋友。
但是,莫名的,他总感觉这样的场景好像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多到他不想解释。
云出岫惊讶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都不戴耳塞么。”
萧璟眨了眨眼睛,“啊,什么耳塞。”
他的眼睛里却充满着没有被污染过的清澈的愚蠢,于是云出岫知道他这些年都过的是什么日子,怪不得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神情萎靡的请自己消停一点弹琴,他还以为是他看自己不顺眼想要找茬呢。
“就是,每个人都有戴耳塞的啊,戴上耳塞就什么也听不见了。离我很远的人都人手一个耳塞防备着我的音乐,你的房间离我很近吧,这些年,你从来没有戴过耳塞?”
萧璟:“……”
萧璟慢慢地说,“我,只是没有想到,我怎么没有想到耳塞啊,以至于我白白的听了那么多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