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一个讯号,他愿意和自己更进一步的讯号。
这讯号也真是让人头痛,毕竟会引来许多麻烦事,到时候要准备几日的婚宴呢,婚宴的礼仪要进行怎样的增删,要不要把他的家人从苦寒之地拎出来一会儿,婚宴上摆什么花比较好,喜服应该是怎样的材质……
此时,那一颗葡萄也已经被他剥好,只见他用自己纤白的指尖捏着这粒葡萄肉,缓缓地……便将这粒葡萄含吮进了自己的柿红色的唇瓣,也许是葡萄汁水沾染到他唇瓣的缘故吧,他还用自己的舌头舔舐了一下。
相里翳觉得自己的心霎时一跳,紧接着又有些恼怒,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分明是恼羞成怒之下把自己捏晕了,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甚至连一粒葡萄也不给自己吃,这是何等无情无义的魔域大司乐。
枉费自己找他找的这么辛苦。
他把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下移了移,道:“甜么。”
这时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居然不着寸缕,于是又默默的把被子拉了上来。
云出岫却已经开始剥第二粒葡萄,很快就剥好了,“很甜啊。”
把这粒剥好的葡萄凑近相里翳的唇边,相里翳想了想,还是应该给他一个台阶,便张口吃掉了,他幻想也许自己能感受到他柔软的手指掠过他的唇瓣,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这粒甘甜的……甘甜的……一点儿也不甘甜甚至可以说酸到极点的葡萄汁水味道在自己舌尖绽开。
相里翳想,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吃到的前一粒葡萄肯定酸涩的,但他却刻意做出一副葡萄很甜的样子哄骗他吃下这粒葡萄,目的难明,或许只是想看自己被酸到的样子。
很多时候,他总会做出这种堪称幼稚的举动。说起来都不会有别人相信,一向以一丝不苟、认真谨慎、无可挑剔出名的魔域大司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的衣服怎么没有了。”他最终说。
“你在泡温泉的时候昏过去了,所以我把你脱了上来,又脱掉了你的湿衣服,所以现在的你是没穿衣服的。”
“给一个昏迷的人穿衣服是件不简单的事。”
到现在他还不肯承认是他掐晕了自己,但自己大人有大量,就暂且饶恕他的冒犯之罪,最关键的是云出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颇有些诡谲的话本世界里。
他的脑海里有着千千万万的疑问,与此同时却也感受到了这里的规则,那就是不允许说与这个世界不符合的东西。
规则也许是这样吧。
至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句话就没办法说的出口,像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抹去了这句话,将这句话变得空白。
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在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情况下……偷偷传递情报。
相里翳道:“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你在这个世界“过家家”过了多久,这么多天,你不会一直都在与这个世界的“黑发黑瞳人族版本”的他走剧情过家家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相里翳简直想要掐死这个世界的自己。
云出岫也明白了世界的规则,更明白他们需要这样语焉不详的说话,他并:不知道相里翳此时颇有些无厘头的心理活动,只是略有些忧愁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道:“已经很久了,但是,那些记忆似乎都有些模糊了,只有近些天发生的事情让我记忆犹新。”
“我还记得那一日的银杏树,我与陛下在银杏树下休憩,是何等安然闲适。也记得这一次的温泉浴……”
他没有夸赞温泉浴,因为这个温泉浴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美好的体验。
相里翳悟了。意思是他也只清醒过这两次,银杏树与温泉池这两场,自己都在。
或许这个话本世界在平时是僵滞的,只有自己与大司乐同时“出现”,剧情才会流动。
又或者这个世界只允许他和他两个人出现。
那么,此外的时间,他身处现实的时候,大司乐在哪里呢?要知道,他的身体至今还沉睡在黄金冰棺之中,由专人进行照看。
此时的云出岫却动作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掀了掀被子,将自己的一只手伸入被子之中,摸索到了相里翳的手。
突如其来的双手接触让相里翳一怔,随即他就试图将两人的手相扣,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但他也知道,他的大司乐把手伸进来绝对不是为了安抚他啊非礼他啊之类的,正经的大司乐从不如此。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他很快就把自己的手指从双扣的状态中解出,却将自己的指尖在相里翳掌上轻轻划动,似是调情,似是引诱。
他怀疑这是云出岫给自己的讯息,便开始集中注意力开始辨认,辨认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些划线一点儿意义都不具备。
云出岫伸手进来是要在他的掌心写字,写一些“吾乃雍太子,现居奉国寺”之类的话,但这些话果不其然没办法被写出来,写出来的东西都变成了一团乱麻,于是他便抽回了自己的手。
好吧,他宁愿他多比划一会儿。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没办法传达任何消息,简直就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