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突然抬高声音。
步惊转身,望着明灭的烛火:“步钓进皇城了。”
“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胡斌叹了口气,一瞬间他内心苍凉。
“非得闹到如此地步吗。”
“你有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地位,有疼爱你的…夫君。”
胡斌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
“什么夫君,他可不曾和我成婚。”
“再说,你舍得吗。”
步惊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胡斌好像被一道雷击中了胸口,胸口那颗名为心脏的东西,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我舍得吗我舍得吗…”
胡斌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阿惊…阿惊…”
*
“少将军!”
平居打水刚回来,就看到步惊弓着腰,在床前,唇色发白,咳地厉害。
“咚——”地一声。
平居手中的水被打翻,他一脸紧张地看着步钓。
“我无碍。”
步钓用尽浑身力气,抬手,擦掉眉边因为疼痛而溢出来的汗水。
平居泪眼婆娑:“再怎么样,闻拾骸他也是个皇子,肯定可以为少将军寻得天下最好的大夫治病!”
“我这就去告诉他。”
“宫门都落锁了,这会儿你去哪。”
步钓嗓子沙哑:“我这不是进宫了么,宫里头御医可是一顶一的。”
“是…是吗…”
平居迟疑,末了他下定决心:“少将军下次再病重不吃药,我一定会告诉将军夫君!”
“真是怕了你了。”
步钓摇头,一口气喝掉所有药物
舌尖,苦地发涩。
生疼。
后半夜,步钓压抑的咳嗽声尽数藏在被褥之下。
步钓胸口上下起伏喘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恐怕要交代到这里。
想到此,他挣扎着下床想去喝点水。
下一刻却摔倒在地。
“这狗比身子。”
步钓暗暗唾骂自己。
他的唇角透露一丝血色。
“不会真要死在这里吧。”
步钓胡乱想着,他的大脑开始逐渐混乱,刹那许多回忆都在他脑海中回荡。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他从前看这个话本,每站在读者角度总觉得步惊应当是最善良的人。
那闻拾骸就该是全天下最恶毒,最罪不可赦之人。
可如今…
步钓感到一阵温热。
他的身体流逝的生命好像在缓缓恢复。
“你来了啊…”
“还是你最温柔。”
步钓睁开眼睛,是闻拾骸环住他。
两人席地而坐。
墨发散开。
他的眼中,有步钓读不懂的情愫。
被他看见了,被他发现了。
步钓胡乱想着,昏昏沉沉睡去。
“步钓。”
他张口,无声呼唤他的名字。
这两个字来回摩挲在唇边。
“若我不是你想的那般温润。”
“甚至与良善二字搭不上任何关系。”
“你会怎么看我?”
第二日。
“少将军,你简直不知道,现在京城人人都传遍了。”
“昨夜,徐之安王爷强抢一良家女子,结果那人竟然是朝堂重臣的嫡女。”
“据说一直都是要作为皇后的不二人选。”
步钓惊讶:“这事…”
“徐之安未免也太过胆大妄为。”
“刚出宫第一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平居:“可不是么。”
“还好皇帝大度,胸怀天下,又因为南下发生水灾,忙得头疼,派王爷折罪去了。”
步钓只觉得这事情很熟悉。
心中又为那女子叹息。
平居补了句:“那女子倒是出家成了尼姑。”
“每日都要扫除寺庙灰尘。”
古代女子。
多不易。
步钓敛眉垂头,怕是不多久,待到大家忘了差不多时,那人便会悄然死去。
想到这里,步钓拿起一张纸。
随后想了想,还是将纸揉作一团,沾上不少污渍。
左手执笔,歪歪扭扭写下几行小字。
平居:“少将军这是…?”
步钓闭了闭眼:“你替我去庙中祈福,就当是为我身体平安作保,将这纸放在祈福脚下。”
上面只有潦草几个字。
“偷天换日。”
平居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步钓:“闻拾骸这几日做什么了?”
平居顺口一说:“闻公子处理事务去了。”
步钓哑然:“估计是被朗月国的事务拖地分不开身了。”
平居边倒茶水边说:“不可能吧。”
“我听几个小厮说,江南一带水灾严重,事情闹的很大。”
“就连丞相也去了呢。”
“闻公子自然也跟去了。”
“怎么可能?”步钓:“他以什么身份去的。”
“说是王爷徐之安亲自点名要他去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
“说是去赈灾。”
“希望江南的人们平安度过…”
后面的话步钓听不清了。
他的耳边仿佛有一万个鼓点。
震得耳朵发聋动荡。
“十万百姓…”
步钓手指微微颤抖。
他想起来了。
“话本上,一句带过,因洪水淹没了的江南十万百姓。”
“话本上…是闻拾骸的手笔。”
闻拾骸…
反派…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