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嘀嘀嘀──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天花板。

感官回归，他首先闻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然后才是檀木昙花的味道。

朝寻慢慢转过头，看到趴在病床边的元川司。

他轻轻一动，对方立刻就醒了过来，以一种弹射般的速度抬起头，他没错过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互相标记后，他们彼此间的情绪如同写在脸上，甚至不用去看都能感知的到。

害怕，内疚，心痛，喜悦，无措……

“对不起。”没等朝寻开口，元川司就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

元川司垂下眼眸，痛苦和内疚放大：“是我……制造了车祸，撞断了他的胳膊。”

朝寻惊讶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做的。

可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熟吧？

元川司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时，眼眶通红。他想去抓朝寻的手，但最终只是抓住了一侧的床单。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注意到你了。”元川司低低地说，“我搜索了你的学校，还去找过你──偷偷的，你没发现。”

朝寻愣愣地听着他说话。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中注定。”他的嘴角荡开了一个苦涩的笑，“但当我打听你的事情时，也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可你又主动加我游戏好友，那时我真的很高兴。”

朝寻沉默，加他也是为了弭玉。

元川司继续剖白道：“我想表现一下，也许你会看到我……可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我听到你受伤的时候，愤怒占据思维，于是我设计让王南受伤入狱，认为这就是我能为你做的了。”

“然而半年来，我每天都沉浸于嫉妒之中，只顾着自己，完全忘掉了这个隐患……所以，这都是我的错，我是个废物……世界上最没用的alpha。”

元川司低下头，好像在等着他的责罚。

原来是这样。

听完，朝寻也陷入了沉默，怪他倒也不至于，毕竟始作俑者是王南，如今的局面，只能说连锁反应。

脑海中忽然浮现元川司一身血的样子，朝寻本来松懈的表情一变：“王南还有那几个人没事吧？你报警了吗？”

“他们没死，我报警了，也叫了救护车。”提到这个名字，元川司的声音一下失去所有温度，“王南之后会面临牢狱之灾，这次，我不会让他再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非常平静，但双眼沉沉，语气中暗藏的冷意，听得朝寻不自觉一抖。

原来这个人脾气一点也不好。

想到自己的腹诽也有可能被对方感觉到，朝寻连忙挥散心中想法：“不怪你，别自责了。”

金发的alpha怔怔的望着他，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

信息素无法骗人，他感觉到了，朝寻真的不怪他。

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元川司一双绿眸像被水洗过似的清澈而朦胧。道谢和道歉都过于苍白，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朝寻流泪。

真没想到他还是个哭包，再次被刷新印象，朝寻无奈抬手，为他擦去眼泪：“怎么又哭了。”

“我很高兴，你原谅了我。”元川司直白热烈的说，“我爱你。”

朝寻默默转过脸，片刻后又转回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alpha露出小狗般的表情，垂下眼睫道：“昨天我在你家楼下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你回来，我不放心，就查了一下你去哪了，看到你进了那个房子很久，我以为你要住在那儿。等一会后便离开了……再之后，就是收到了你的求救短信。”

说到这，他还是没忍住握紧了朝寻的手，后者能感到他的颤抖和后怕。

求救短信恐怕是系统发的。

朝寻看了看自己，大多都是一些皮外伤，最严重的应该是后脑勺那里，现在还在突突的痛。

好在这几天林叔有事不在家，不然他肯定担心死了。

元川司的信息素还在诉说着恐惧，朝寻只好握了握他的手，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打过抑制剂了。”

朝寻无奈，那你怎么还在发抖？

他望着金发的alpha，这才发现，对方脖子上好几个针孔，黑红的点点，看着就知道是用多大力扎进去的。

明明互相标记了，却还要打抑制剂，可见他当时状态的不稳定。

现在不用问，他都知道为什么了。朝寻默默握着那只大手，无声安慰。

“以后我会陪着你。”数分钟的沉默后，元川司像是下定决心般语气坚定，眼底却凝着压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