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办法?咱俩进出宫门容易,要把小王爷从他母亲眼皮子底下偷出来却难!就粪车这条路,我还使了不少银子呢!
你的心哪里是忘在半路了,分明是忘在昆仑山才对,yue…快闭嘴吧…yue”
听见这几声干呕声,本就是强忍着恶心的孟望舒此刻更是难受至极,巴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立时吐个干净才好。好不容易晃到了郊外,俩人从粪车上下来,把本就病重,又被这一阵恶臭熏得话都说不出的小王爷扶了出来。
几人在一旁的灌木丛里猫了一会儿后,就瞧见了宫里前来送葬的人。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位福晋谨慎得很,派了贴身的嬷嬷再三查验了尸首,确认没有气息后,才放心的随着马车离去。
从树丛里钻出来的孟望舒上前喂下解药后,看着兔妖悠悠醒转过来,就连忙拉着弟弟退到了一边。这小情侣欢聚的时间实在短暂,若旁边再站着他们姐弟俩,怕更是话都不好意思多说了。
城郊的夜晚素来寂静,并肩而坐的姐弟俩听着虫鸣都久久没说话。累了一天的人把头枕在膝盖上,打算稍稍眯一会儿,一旁的弟弟察觉到了她的想法,立刻解下斗篷来给她披到肩上。
谁知才眯了不一小会儿,就有一道刺眼的光把她刚合上不久的眼睛强行照开了。
“孟白藏!你到底靠不靠得住!不是说马车三更才来吗?现在才几点?”
有些不耐烦的人掀开身上的斗篷就擂了身边的弟弟一拳。
“你…你瞧仔细些…那不是咱家的马车,倒像是王府的车才对……”
孟掌柜的声音有些少见的紧张,被他胳膊肘捅了捅的孟望舒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心也凉了半截,不远处停下的马车正是王府的车,被下人扶着下车的妇人,正是他们今夜最怕见到的福晋。
“ 你便是这样心迷那妖物!钻了粪桶也要跑出来同她相见!
孟国主姐弟俩倒也真有兴致,一个丢下那么多的铺子不管,一个扔下偌大的青丘,偏偏跑来陪小儿坐粪车,偷妖尸,真是好雅兴啊!”
这位附近也是二人自小就认识的长辈,姐弟俩只好垂着头,任由对面愤怒的妇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直到那位孱弱伸手的王爷,在壮实的家丁扬起棍子要打向兔妖之时,拼命挣扎着要扑过去,孟望舒才转身跑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那个家丁,护在了兔妖身前。
见到此情此景的福晋此刻更是怒火中烧,见自己带来的人远不是这姐弟俩的对手,忍不住大声哭嚎起来,一面哭诉自己孤儿寡母从小拉扯王爷长大的辛苦,一面咒骂那兔妖魅惑人心带坏了她一贯温顺的儿子。
“母亲这些年含辛茹苦,可我又做错了什么?要做您笼中折翅的鸟儿呢?这些年我连大门也没出过几次,一直乖顺听话。
我只求您准了我这一次,准我同我心爱之人厮守在一起,您为什么也要赶尽杀绝呢?”
母子俩的哭喊这一刻汇聚在一起,四周下人闹哄哄的声音遛着缝儿进来灌满了脑子,护住兔妖的青丘国主此时只觉得骑虎难下,既不敢出卖了皇上和太后,又没法子解了眼前这死局。
姐弟俩手持兵器与王府的守卫家丁对峙了一会儿,既没想出脱局的法子,也无法轻松的带走这兔妖,两俩对视焦头烂额之际,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在下昆仑山神陆吾,来得有些迟了。还请福晋莫怪,这小兔子是我昆仑山逃出来的一只灵兽。
因在我神山登记在册,故不能交由人间随意处置,待我带她回去,定会好好处罚。本想着国主和太后都与福晋亲厚有加,他们坚持要严惩,不如依了他们,故而请孟国主来偷偷替我送一颗回魂丹将这精怪押解回去。
不想却是弄巧成拙,横生了枝节。还请福晋消气,我也没想到这姐弟俩都是极憨厚的,想着我昆仑的颜面尽失,竟没敢说出实情来,实在对不住。”
陆吾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下了坐骑就直直地走到了孟望舒的身侧。
见天上的神君也下凡来平息此事,还做了一副赔礼道歉的低姿态,福晋也只好压下怒火,心知这闹剧动静若是折腾得太大,牵连的还是王府,便大手一挥,吩咐家丁把小王爷扶上车就离去了。
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孟白藏,连忙叫来候在一旁的马车,把兔妖扶上车,便告别了二人,脚底抹油地往青丘送人去了。
“你怎么忽然赶过来了?”
坐在山神坐骑上的人有些窃喜的问道。
耳朵后面的热气弄得人脸侧痒痒的,年轻的山神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低声答话道:
“我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