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灵夺下鸡毛掸子,挪开一段距离,“现在谁都知道,我是你们的养女,我要跟你们脱离关系,回顾家,哪怕顾家人死绝了,我也没法儿再跟你们一起生活。”
“你他妈是不是人啊你?”乔仰山跳脚,“脱离关系?那是你想就能办到的事儿?你在我们家户口本上,看着没钱了要甩手走人,那他妈是做梦!”
他对如今的乔若一点儿辙都没有,对乔小灵却多的是法子,何况这会儿已经要气炸了,根本没了理智。
随手取了条半干不湿的毛巾,他冲到乔小灵跟前,用蛮力塞住她的嘴,一脚把人踹倒,扒下她的外套,把她双手捆起来,再次拿起鸡毛掸子,没头没脑地抽下去。
“说我非礼你?你在人家爷儿俩之间来回勾搭,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又有什么鬼话是你说不出来的?你这么有出息,罗秀来跟我要钱的时候,你他妈怎么都不敢露面?你怎么不说是那爷儿俩都要非礼你?窝里横的下流胚子,小丑都没你蹦跶的可笑,倒贴钱都没人要!再有下回,让你卖肉还给我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钱!……”
乔小灵一边挨揍一边挨骂,濒临崩溃,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险些哭晕过去。
乔仰山打骂得解了气,转头骂了蔺自芳几句,拿上黑皮包,出门去张罗维持生意的钱。
蔺自芳确定他走远了,这才走到客厅,一声不吭地给乔小灵解开绑着双手的外套,扯下她嘴里的毛巾,端详片刻,叹气,“你当初打死不肯回顾家,除了老院长和护士长,还有好些人知情,到这地步要走人,也不怕人们的唾沫星子把你淹死。”
乔小灵抽噎着,躺在地上不动弹。
“不过,你真得想想办法了,总这样下去,哪天你爸气急了,把你打死都有可能。要么找工作,要么找个男人结婚。”蔺自芳转身围上围巾,挎上手袋,“我回趟娘家,也得想想办法。”
乔仰山没钱了,又恨透了她们,反倒打死也不会离婚了,这根本不用问。可蔺自芳一天天看着,打骨子里瘆的慌,不想跑路才怪。
养母离开后,过了很久,乔小灵挣扎着坐起来。被罗秀亲友打的伤,在乔仰山处理赔偿、分家产两件事期间养好了,今天挨打的伤没多重,脸上没挂彩,她受不了的是乔仰山那些羞辱性质太强的话。
养母说的没错,她真该给自己找出路了,不然早晚被乔仰山磋磨死。和乔若的账,目前只能记着,真没还击的能力。
擦了些外伤药,换了身衣服,乔小灵从自己房间找到家里的角角落落,最终拿在手里的,只有十来块钱。
——乔仰山那个财迷疯,早把她存款充为家用了,她是知道的。但他什么时候把她钱包里的百十来块、金银首饰搜刮走的?
“不得好死的畜生!”乔小灵恨得咬牙切齿,痛定思痛许久,坐在梳妆镜前,分外精心地化了淡妆,打扮完毕,开始拨打旧日相识的男性的电话。
一个个的语气古怪,要么敷衍她太忙,没时间听电话,要么连装都不肯装一下,直接让她以后别再联系。
又发生了什么?
乔小灵心头被恐慌笼罩,打给热衷八卦的泛泛之交,聊了一阵,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
继仝莹莹之后,乔小灵在人际关系圈子里社死了。
这要归功于罗秀和欧锦。
罗秀的实际情况,没她索赔时说的那么惨,而且正相反:很麻利地与欧建立离了婚,还是欧建立留下所有存款净身出户;她是带着亲友打人了,但挨打的没脸也没胆子指证,居委会怎么可能追究,工作自然不受影响。
甩了人渣丈夫,生活照旧,罗秀担心的只有欧锦的名誉,为此可哪儿宣扬欧锦遇人不淑,招架不住乔小灵倒追,才有所来往,没想到乔小灵忒不是东西,连他爸都勾搭。
成为苦主的欧锦,不知怎么的,现在烦透了乔小灵,与同事朋友说起她,一句好话也无,就差直白地说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了。
圈子就那么大,这种事的传播速度又是最快的,这前提下,怎么样的男人还会继续与乔小灵来往?
突然间,乔小灵就被所有交好的男性背叛了。
到了这步田地,谁还会帮她找工作,谁又还会与她谈婚论嫁?
挂断电话后,乔小灵久久地呆坐,几近绝望。
她憎恨的名单上,添了罗秀和欧锦母子两个。
他们好意思这么祸害她,而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那么,她为什么不能恶心他们?
她噙着不自知的狰狞的笑,撬锁取出乔仰山藏起来的户口本,传呼欧建立。
她要嫁给罗秀的前夫、欧锦他爸,可以的话,今天就去办手续,住到一起。
乔小灵轻浮的名声已成为多少人认定的事,但谁也想不到,她肯嫁一个中年离异的男性。
欧建立是勾搭小姑娘的神棍,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但谁也不认为,他干得出与乔小灵结婚、恶心前妻和儿子的事。
令人惊掉下巴的是,两个人就是那么出人意料,一拍即合地去领了结婚证。
当晚,乔小灵住进欧建立租住的房子。
薛青即时得到消息,先是想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随后却又有些不爽,颠儿颠儿地去找难得留在家里做腊肉、火腿的乔若,说了原委后问:“若若,为什么我心里不大痛快?乔小灵嫁了个老男人,我明明该只有高兴的份儿。”
乔若想了想,“可能是那个老男人处境还不错,导致你不想看到乔小灵那个万人嫌有人接手。”
“嗯……应该是,就是这样。我要是有办法让欧建立落魄就好了。”薛青有些沮丧,“他真不是好东西不是么?”
欧建立在一个私人企业工作,是中上层的领导级别,每个月能拿三百多块工资,足够养活乔小灵。
“着什么急?”乔若忙着弄辣椒碎,“罗秀不是好惹的,乔仰山一分彩礼钱没拿到,一个忍不了前夫继续给儿子脸上抹黑,一个忍不了忘恩负义的养女,生完气就会对症下药,收拾那个神棍。”
“是吗?”薛青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想不想帮帮罗秀?”
薛青毫不犹豫,“想!”
“书房写字台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文件袋,你看看,实名还是匿名交给罗秀,随你。”
薛青双眼放光,恨不得亲乔若一口,紧抱她一下,跑去书房。
乔若莞尔。
害得原主大学梦碎,欧建立可是非常重要的帮凶,她怎么可能不惦记着?只是他在私人企业,仅凭一些花边新闻,不足以令其被通报开除,需要戚正业带着人手寻找其他证据,比如频繁接触合作方拿回扣之类的事。这类情况耗时较长,到这两天才万事俱备。
当然,乔小灵离谱的操作,真在乔若意料之外。
所以,这一次,乔小灵再次倒霉,真是乔若误伤,本质则是乔小灵自找的。
老实说,乔若理解不了乔小灵的脑回路。用婚姻、男人作为逆转处境的出路,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跟自己开天大的玩笑,终将得不偿失。
乔小灵对自己的痛恨,早晚要累积到疯狂的地步,乔若心知肚明,浑不在意,乐得接茬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