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绩道:“多谢皇上关心,到底是上了年纪了,体虚,稍微累一些就风邪入体。”
他强撑起眼皮往向皇帝道:“这些天越发寒冷了,皇上定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笑了笑,点头看向藩王的眼睛道:“皇叔放心。”
两人互相寒暄了一番后皇帝因宫中事宜便离开了,顾明堰全程都站在屏风后面,不敢上前,只是离开时朝床榻上望了一眼。
萧绩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又偏头扫了一眼一旁唯唯诺诺跟着离开的顾明堰,原本混沌的眼睛逐渐清明,咳嗽声渐轻,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待皇帝离开后,他利落地下了床,一旁的丫鬟赶忙上前为他披上外袍。
萧绩走至窗前,透过缝隙看着皇帝远去的马车,片刻后黑暗中显出两人,其中一名隐卫单膝跪地恭敬作揖道:“王爷。”
顾明堰伸出手,将一封信函递了出去道:“将这封信完好无损地交到顾明堰手中。”
“是,王爷。”隐卫随即闪身离开。
窗柩外的光渐沉,黑暗中走出另一人,萧绩看着他的面容勾起唇角,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
“多谢王爷夸奖。”
那人就站在萧绩面前,两人之间被一道金黄色的线切割开来,分明面前毫无一物,却如同照镜子一般。
除了样貌,连声音和语气都与萧绩一模一样,毫无分别。
日落夕沉,顾明堰坐在桌案前,一半的身子隐入黑暗中,眼眸森寒,手中捏着的信纸因为窗缝间的风而微微晃动。
不要让这两人活着走出临青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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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端详着手中的画卷,觉得的确有几番眼熟,思索片刻后像是忽而忆起来什么,忙道:“大人,我想起来了,这包二其实不算是我们石桥村人,大约二十多年前,大靖与西夷发生过一场战争,因临青县与西夷的土地接壤,故战争结束后最为惨痛,当时也有很多西夷的兵逃亡过来,包二和他娘就是战乱之后才来的我们村子。”
“也因为包二的长相,村子里的人觉得包二定是他娘与西夷人生的种,故那些孩童也时常欺辱他。”
那场战役是大靖有史以来爆发得最为激烈的一场,即使当时谢雁的年纪尚小,但长大后也听父亲说过此事。
周瑞像是又想起了些什么,继续道:“当年西夷皇族还有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苏青云道。
周瑞道:“那场大战之后,西夷败退于我朝千里之后,且承诺每年向大靖进贡贡品才平息了战争,西夷王也因此受了重伤,没几日就撒手人寰了,但西夷王膝下只有一女,西夷的男子地位不可撼动,是不可能让公主既位的,但听说西夷王在去世前,他身边的大臣竟带回了一位皇子,经信物的比对后,确实是西夷王的孩子,西夷王过世后那名皇子就接替了皇位。”
“只是这位新西夷王刚继位,宫中就传出了一些风声,说.......说西夷王不举。”
“据说西夷那边还求请了皇上,当时派了好几个太医过去却仍是药石无医,后来不知为何,西夷那边突然传出西夷王曾有一子因战乱流落民间,至今都未被找寻到。”
西夷的皇子?
苏青云微皱起眉。
“包二的娘可还在世?”苏青云问道。
当年落水案的真相如何,也许作为亲生母亲可能会知道些内情。
周瑞点了点头,但有些犹豫道:“在世是在世,只是包二死后,他娘受不了打击,就......”
“就什么?”谢雁问道。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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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村一户庄户内,一名老妇怀中正抱着一只绣花鞋,她的脸上满是柔情,嘴里似是在唱着什么歌谣。
木门被推开,一名女子背后背着一捆木柴,身前抱着一名熟睡的孩童,她朝着院内喊道:“娘天快黑了,快进屋吧。”
院内的老妇却仍是充耳不闻,只是抱着怀里的绣鞋呢喃着不成调的曲子。
女子无奈叹了口气,她将背上的柴火就要转身去关门时,木门被一只大手拦住。
女子一愣,看着站在面前,身量高大且陌生面孔的林昭,面色似是有些恐慌,不由得后撤几步道:“你们是谁?”
苏青云赶忙拨开林昭,走上前,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道:“姑娘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就想问一下这里是不是包兰的家。”
那女子看到苏青云后浑身一震,眼眶一瞬间红了,一把抓住苏青云的手腕,激动道:“你可是苏济舟,苏大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