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董秀是不是招了。”
“那肯定的啊,我们大人什么手段,谁能从她手下说谎?”
“那这孙窑......”
“有一个招了,也就不需要他说什么了,徇私舞弊,在这么重要的大案上敢和大理寺的人撒谎,怎么着也得是杀头的大罪啊。”
孙窑听到最后三个字瞬间全身被雷劈了一样,两腿一软,地上赫然出现一滩水顺着孙窑的裤管流下。
孙窑红着眼眶,仿佛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朝谢雁大喊道:“大人!大人!我看见了!我知道!我说!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娘子才刚怀上,她不能没有我啊,求求大人了......”
谢雁听闻停下了脚步。
牢房内的苏青云同样也听到了,看着被塞住嘴巴的董秀微弯了弯嘴角道:“孙窑都招了,你还打算蛮着吗?”
这招离间计用的恰到好处,董秀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下来。
回到牢房内的孙窑恐惧的心终于落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嘀咕道:“反正横竖都要死,也不怕了。”
押司坐在一旁已执起笔,谢雁淡声道:“三年前,苏家灭门案那晚你听到了什么,如实说。”
孙窑静默片刻缓声道:“那天我记得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我和娘子很早就从地里回来了,因为那场雨农活没法干了,我很早就上榻了。”
“大概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很响的雷声惊醒,迷迷糊糊听到屋内有些动静,很嘈杂,听不太清。”
谢雁问道:“大概是什么声音?”
孙窑回忆了一番后,便道:“里面好像有马车声,还有谈话声和一群跑步的声音。”
谢雁眯了眯眼道:“三年前的这点小事都能记这么清楚,当初为什么要对大理寺的人说什么都没听见。”
孙窑赶忙辩解道:“我害怕啊,早上开门就看见一具尸体躺在我家门口,离我家不过几步远的地方,苏家三十几口人全死,死状还这么惨,连县令一家都惨死,我哪敢说啊,我要是说了,万一那凶手上门来找我怎么办,大人,我也是有娘子的人,我不能不顾她的安危啊。”
谢雁不语。
在这种情形下人下意识地撒谎来保全自己实属正常,但这种明晃晃的谎言大理寺当时却没有发现,属实是滑稽之谈。
他道:“继续。”
“其实那些声音之中还混杂着雷雨声,听得不是特别真切,我当时又太困了,以为是在做梦,没当回事,下一秒就又睡过去了,直到大概天懵懵亮的时候,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猛烈地拍打声。”孙窑想到此,仍有些害怕道,“我娘子害怕,让我去看看,我看了一眼窗外,那天外面特别黑,根本看不清,还有些闪电,我这人又爱胡思乱想,就越想越害怕,但门外的拍门声越来越响,我忍着害怕,就想着去看看。”
“但当我走到院门时,门外的声音越发清晰,还有含糊不清地哭声,这么黑的天,还有哭声,我以为是鬼,连把手都不敢摸,就只敢网门缝里望一眼。”
孙窑脸色瞬间煞白,“就那一眼,我终身难忘,门外的人浑身是血,左手的胳膊断了还连着一小块胫骨,一只眼睛被挖了,满是血窟窿,就这么生生贴在门板上,血混着地上的雨水流进了我家院子里,还没等我叫出声,突然那个人背后冲过来一个黑衣人,猛得就把他的头给砍了。”
“我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捂着嘴就往家里跑,将门和窗全部锁死,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
孙窑说到这里,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那夜的情景仿佛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如同一只受惊又淋了雨的老鼠,猛得一抖。
“我觉得他看见我了,他可能觉得我看见他的脸了,他怕我报官,要杀我灭口。”
谢雁看着孙窑的泪流满面的脸,沉声道:“所以你看见他的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