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喉处窒息与疼痛加剧,耳中一阵嘶嘶的声音传来,归寒烟此刻只剩求生本能。她空出的那只手拼命拍打着慕容雪的胳膊,对方却纹丝不动。
眼前一片模糊,临死前的念头从归寒烟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她只能到这里了吗?可她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
就在归寒烟用尽力气再次抓住慕容雪的胳膊时,慕容雪却骤然松开了她的咽喉。
新鲜的空气忽然涌入,归寒烟如涸泽之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伴随一阵强烈的呛咳,她跪伏在船上缓了好久才得以起身。
归寒烟拭掉眼角泪水,这才有空看向慕容雪那边。
不知为何,他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若非归寒烟知道自己方才那一掌并未打中,她倒还真的要以为是她功力见涨了。
归寒烟捡起脚边的船篙,杵了杵不远处的慕容雪。
“喂,你怎么了?”
慕容雪不应声,他趴在船舱之中,像是不动了。
归寒烟心中生疑,方才这人还一副要自己性命的样子,此刻这番模样又是搞什么名堂?
她拿着那根船篙,走到慕容雪几步之远的距离,又杵了杵他的手,“慕容雪?”
他那只苍白的手骤然抓上船篙,猛地将归寒烟拉近到他面前。
归寒烟毫无准备之下看清了慕容雪现在的样子,不由惊呼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船舱之中。
只见慕容雪此刻眼底猩红,血丝布满眼白,似要不了多久,他这双眼都要被这猩红侵染。他额角青筋暴起,脖颈数条黑纹蔓延而上,细看之下,似乎还能看到他皮下有一点凸起,如活物一般快速游走在他脸庞与脖颈各处。
归寒烟反应过来,连忙丢开那支船篙起身逃跑。可慕容雪此时像失了神智的野兽一般,一把箍住了她的脚踝,嘶吼着向她扑来。
“慕容雪!”
归寒烟被他扑倒在船舱之中,危急之下,她双腿又蹬又踹,慕容雪却无知无感,反而将她牢牢锁在身下。只是在看到她手臂上洇透衣裳上的一点血渍时,顿了一顿。
趁慕容雪停顿这一瞬,归寒烟一拳向他太阳穴处狠狠砸去。慕容雪虽及时躲避,可他此刻动作十分滞缓,不似之前那般敏捷。
故而归寒烟这一拳仍擦着他额角而过,痛得慕容雪闷哼一声,在其之上睥睨地看了归寒烟一眼。
那眼神如斯傲慢,看归寒烟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可在归寒烟眼中,慕容雪此时模样,又哪里还有活人的半分影子。
忽然,慕容雪闭上了那骇人的双眼,像是仔细嗅到了什么。下一瞬,他骤然将归寒烟的袖口拉至最高,粗暴又急切地扯开了崇湛当时包扎的布条。
“慕容雪,你要做什么?!”归寒烟心中一惊,连忙拦他。
慕容雪却悚然一笑,而后一口咬在了她手臂那道伤口之上。
“慕容雪!”
归寒烟痛得浑身发抖,她从腰间摸出玉笛,已毫无章法的一下一下击打在慕容雪的头上、身上,可慕容雪始终咬着她的手臂,不为所动。
直到片刻之后,他才终于松开了嘴。
慕容雪那双眼仍旧红的骇人,但看上去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他轻笑一声,拇指指腹擦过自己唇角,将沾染在指腹上的那点血液,也囫囵吞入口中,这才悠悠地从归寒烟身上起来。
归寒烟看了一眼手臂上的血痕斑驳的伤口,自与慕容雪交手后,她所受屈辱与愤怒瞬间如浪潮淹没了她。
她身形骤然暴起,攀至慕容雪后背之际横臂一拦,将他脖颈死死绞住。手上持续加力,即便慕容雪扒住她的手臂也无济于事。
鲜血不断溢出落在慕容雪白衣之上,归寒烟半抬眼帘,于他耳边轻声道:“我要你死。”
慕容雪微微侧眸,腿上猛然发力,一脚蹬向舱壁,小船顿时摇晃了起来。
归寒烟此时攀在慕容雪身上,亦随这船一般,重心时时不稳,她顿时明白了慕容雪的意图。
他这是要趁二人皆失去重心之际,以他自身重量与她相撞,硬碰硬强行破开这一招,即便后果是两败俱伤。
慕容雪再次猛蹬舱壁,船摇晃的更为剧烈。借此机会,他整个人猛地向后撞去,归寒烟攀在他背上,首当其冲要当了他的人肉垫子。
可归寒烟在他撞来之时,立即撒手跳向一边。慕容雪如愿化解这一杀招,人却也重重摔在了船舱之中。
他正要起身,一只玉笛却已然指向他的面门。
慕容雪抬眸看向归寒烟,语气漠然,“杀我?金匮令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