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风笑了笑,“阿烟这是在关心我?”
“我,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见顾岑风笑意愈深,归寒烟连忙找了个理由遁走,“天色不早,我先去找霍老辞行了。”
“好。”顾岑风颔首,目送她背影离开。
一路找到霍老暂时安置的院子,归寒烟远远地便见师傅沈半青正笑着与霍老说些什么。
原来师傅说的故人便是霍老,归寒烟暗暗想,怪不得当初师傅让自己带着她的名帖来,原来他们交情当真不一般。
正想着,沈半青已经叙完旧,一路从长廊穿行而来。见到了归寒烟便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归寒烟恭敬答道:“回师傅,都收拾好了,徒儿向霍老辞行后便可随师傅下山。”
沈半青点点头,很是喜欢她这般乖巧的样子。于是她笑着,语气也柔和几分,“好,那你去吧,记得时辰,别耽搁了。”
“徒儿遵命。”
归寒烟说完,便往长廊而去。沈半青看了一眼,也掉头往废墟方向而去。
她来得匆忙,尚不知霍家这场大火全貌。只是想起方才霍老对她这个徒儿极尽夸奖,反倒是勾起了她几分好奇。
沈半青正走着,不远处却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面容清癯,两鬓斑白,依稀可见当年模样。她驻足看了片刻,忽而一笑,“原来是故人。”
池正元却笑不出来,他警惕地看着沈半青,不由道:“原来寒烟口中的师傅,竟然是你。”
沈半青讥笑一声,“是我,又如何。”
池正元已在盛怒边缘,他快步走至沈半青面前,压抑着声音,质问她:“你与衡云多年不睦,你会好心收寒烟为徒?快说,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沈半青见状丝毫不慌,她拂尘一甩,念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这才道:“贫道如今是寒烟的师傅,我劝你跟我说话放客气些。”
池正元忍住怒意,未曾接话,这才又听沈半青道:“我与衡云从前是有些误会,可她都已经死了,天大的恩怨也该烟消云散了。作为衡云师姐,我多看顾些她的女儿,有何不可?”
“烟消云散?”池正元无法相信,“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衡云害你被逐出师门……”
“住口!”沈半青赫然厉声道。
见池正元惊疑看向她,沈半青闭了闭眼睛,将情绪平复了下来,“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还提来做什么。你现在只需知道,我是教养寒烟七年的师傅,将她从冷氏夫妇手中救出的恩人便可。”
池正元神情蓦地一动,“冷氏夫妇?”
“噢,原来你还不知道。”沈半青微微一笑,“你女儿当时在悬崖边被冷氏夫妇救走,之后便被他们炼做了药人,过了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若不是我,她早死了!哪里还需你在此冲我大呼小叫?”
沈半青冷哼一声,拂袖而过,只留下池正元一人怔忡在原地。
长廊尽头,霍老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身旁只伴着谈逸仙一人。
归寒烟走到霍老面前,先行一礼,问候道:“老爷子这几日可觉得身体好些?”
“都好,都好。”霍老爷子笑着说道:“老朽汗颜,你是我们霍家的大恩人,应是老朽向你拜谢才是。”
谈逸仙闻言,立即向归寒烟深深作了一揖,“外祖父身体不便,便由逸仙代表霍家上下,拜谢姑娘。”
归寒烟见状,也连忙回以一礼,“晚辈何以当得,不过一臂之力而已。”
说着,归寒烟顺势禀明了来意,“晚辈此次前来,是要跟随师傅下山,故而特来向老爷子辞行。”
“方才你师傅也与老朽说过此事,只是此时离庄,你的味觉……”霍老爷子面带犹豫。
归寒烟顿了顿,反倒释然一笑,“其实老爷子不说,晚辈心中也有数。许是天意如此,左右除无味觉外,并不影响晚辈什么,那便就随它去吧。”
霍老爷子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无妨,你的脉案在老朽这里。待老朽研究一些时日,或可找出治疗之法。”
归寒烟笑了笑,忽而道:“说起此事,晚辈尚有一惑,还请老爷子解惑。”
“你且说来,老朽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霍衡之是如何得知我无味觉一事,想必老爷子能给晚辈一个解释。”
谈逸仙闻言不由一楞,刚要开口便被霍老爷子阻止。
“此事的确是老朽的过失。逸仙,扶我起来。”
归寒烟不明所以,却见霍老在谈逸仙的搀扶之下勉力站起,随后向她深深一拜。
“老朽应当为自己的过失向小友道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