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见他识相，倒也不吝啬地松了手。

霍衡之立刻倒在了地上，就像一只狗，一边咳嗽一边大口汲取着四周的空气。待稍缓过劲来，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却见慕容雪竟双手将金匮令打开，从中取出了两样物什。

一个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另一个却是一张纸。

“谈铭。”慕容雪念出了那油纸上写着的人名，“金匮令既是在霍家，想必霍公子知晓此人是谁。”

谈……铭……

霍衡之心中一震，他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祖父会说金匮令不是霍家的，为什么无论如何祖父也不肯把金匮令给他。

因为这块金匮令根本就是……

霍衡之沉浸在思绪之中，可慕容雪却没有等他的耐心。云纹白底的靴子踩在霍衡之的手背上狠狠碾过，痛得他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本阁主再问一次，谈铭是谁？”慕容雪加重了语气，连带他碾在霍衡之手上的那只脚也施加了几分力气。

霍衡之此刻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他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片刻后，他艰难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他，他死了……”

“死了？”慕容雪低语一声，慢慢移开了自己的脚。

霍衡之刚得一口喘息之机，却又听到慕容雪略显温和的声音传来，“既然此人已死，那你也没什么用了。”

眨眼间，慕容雪一掌落下，吓得霍衡之低头闪躲。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却怔在原地，缓缓睁大了眼睛，“爹……”

霍豫不知从何而来，以身躯替他挡下了那一掌。他嘴唇开合，鲜血不断从中涌出。

“跑……快跑！”

霍豫用尽最后的力气吼了一声，霍衡之这才如梦初醒，拔腿便向密林之中跑去。

慕容雪正欲要追，却察觉自己一只腿正被人死死抱住。他低头看向霍豫，淡淡道了一句“自不量力”，而后于掌下聚力，一掌击碎了霍豫的天灵盖。

霍衡之骤然回头，便看见霍豫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爹——”

他撕心裂肺大喊一声，正想回去救霍豫，却蓦然对上慕容雪一双冰冷双眸。

慕容雪看他如看死人的目光惊得霍衡之顿时踉跄了一步，方才的悲伤瞬间被恐惧所替代。霍衡之退后几步，脚下再不停留，转身便往密林深处奔去。

可霍豫人虽死了，双手仍紧紧抱着慕容雪的腿。慕容雪甩脱不开，一时气急，便泄愤一般，掌下连连击向霍豫的尸身。

“住手！”

正值此时，一支玉笛横空而来。归寒烟快如闪电，迅速逼近慕容雪身前。慕容雪脚下被缚，只得拧腰避开。

归寒烟却一眼看见慕容雪手中已被打开的金匮令，她手腕急急翻转，玉笛化刺为挑，一招便将他手中之物挑飞于半空中。

慕容雪此时脱离霍豫束缚，立即飞身去夺。归寒烟见状，也当即脚下生风，不肯落慕容雪半步。

眨眼间，一分为二的金匮令瞬间掉落在地，慕容雪夺得煤精，而归寒烟则拿到那张油纸。

归寒烟收起那油纸，还要再跟他打，余光之中却忽然瞥见了霍豫的惨状。她连忙过去矮身查看一眼，却见霍豫双目圆睁、七窍流血，竟是死不瞑目。他脸上血迹还未干透，却是刚死不久。

她不由瞪向慕容雪，质问道：“霍家主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般杀他？”

“杀人，一定要有原因？”慕容雪收起那枚煤精，轻笑了一声，“我想杀谁，便能杀谁。懂吗？”

归寒烟咬了咬后槽牙，立时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她将真气运遍全身，此刻发丝微微飞舞，衣袂蹁跹而起，身形如鬼魅顿时消失在了慕容雪的视线之中。

慕容雪讶异一瞬，立即凝神感知四周。一招、两招，慕容雪不知归寒烟会从何处攻来，他全凭自身反应力一一拦下，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第三招！慕容雪迅速出手扣住归寒烟手肘猛地一拉，归寒烟失了重心，却立即单手撑地，转膝一脚踢去。慕容雪脚步一转，侧肘一抬将她这脚顶了回去。

归寒烟顺势倒立而起，手中玉笛反向他肘窝一处大穴刺去。

慕容雪看她动作，便猜到她下一步动机是什么。他腰身一拧，旋即出手如龙捉住归寒烟执笛手腕牢牢扣住。

下一瞬，慕容雪掌下汇力，化掌为刀，要向归寒烟手肘之处狠狠劈去！

可这一掌还未落下，慕容雪不知为何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掌风也随之一滞。

归寒烟本以为自己今日要折条手臂，不想转机陡然而生。她看准时机，顺势手腕一翻脱离慕容雪掌控，而后接连三掌皆拍在慕容雪身前。

慕容雪连退数步，直至身体被一棵大树抵住。他刚吐出一口气，归寒烟便欺身而至，一把钳住了他的脖颈。

“想还你这一招很久了。”归寒烟冷声道。

说着，她五指慢慢收拢，掌下施力也越来越重。

慕容雪一向苍白的面容难得有了几分血气，他垂眸看了一眼，却觉得归寒烟掐住自己的这只手好似奶脂琼浆一般，莹白、细润。

他蓦地露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