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江南小镇的清晨总是比北方多一丝湿润的气息的。芸娘一如既往的早起,去街上买了些油果和豆浆回来,又见吴家阿婆大清早就起来卖莲蓬,新鲜的莲蓬上还坠着露珠,看起来十分娇嫩可爱。
“吴阿婆!给我拿点莲蓬,今日这莲子米可嫩吗?我家里人可都是些半分苦都尝不得的小祖宗!”芸娘熟捻地同吴家阿婆说道。
老人家虽有些苍老,打扮得却是十分清爽,连花白的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
她抬眼见着芸娘,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见牙不见眼的说道:“张家嫂子啊!瞧你每日起的最早!你可真有眼光,我家这莲蓬,可都是新摘的哩,你尝尝都是新拨的,嫩的哟!你尝尝,不甜不要钱。”
吴家阿婆一边同芸娘说话一边从一旁的竹编簸箕中抓起几颗莲子米塞在芸娘手中。
这孩子她越瞧越喜欢!做事麻利,说话温柔。瞧着应该不是南方人,带着些北方口音。她家那口子长得也好,就是看起来性子不大好,刘家阿婆想到这里还有些担心这个傻姑娘受委屈。
想着便拉起芸娘的手,侧面问道:“你可别怪阿婆多事哩!你家相公的脸看着可黑了哩!他在家有凶你不?他要是凶你,可要跟你吴家阿婆说,倒时候我带着你吴家大哥给你撑场面去。”
芸娘原是在认真拨莲蓬,刚放入口中,便被这新鲜清甜的味道折服了,想着再买些菱角藕回去做荷塘三宝,正琢磨着,就听见这话,差点喷笑出声。
她捂着笑痛的肚子回道:“吴家阿婆,你可是误会了。他就是脸有点黑不凶的,对我挺好的。”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甜意。
芸娘回想着估计是那日去河边同他们钓鱼烤鱼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腕上有些淤青的痕迹被吴家大郎看见了才有这番说辞。
芸娘想着他们也是极为热心的,便又说了这事,为孟霍维护了一下他本就一般的形象。
吴家阿婆听她这样说也放心了许多,一边帮她将莲蓬包好,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是我老婆子太多事了,这个是今天早上新摘的荷花荷叶,你快拿回去,放在老婆子手上也是糟蹋了。”
芸娘饭菜做得好□□致,时不时还会把做好的东西分给街坊四邻吃,她们瞧着那些食材好也愿意给这个巧手的姑娘。
芸娘看见这一大篓子花花叶叶,无奈道:“吴家阿婆,这些我怎么搬得回去啊!而且你还可以留着卖呀!怎么好都送给我。”芸娘险些被阿婆的热情击倒。
“让你吴家大哥去送你。大郎!”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清冽的男声打断道:“我来接娘子回去。不必你家大郎了。”
话说孟霍这边见芸娘买早点还未回来,便想去看看,就听见吴家那位觊觎芸娘已久的大郎的娘亲正在说他的坏话,他脸登时更黑了。
这几年他同张元在外做屠夫,遇见这些个阿婶阿婆便觉得难以招架。芸娘倒是很喜欢和她们打交道。只是因着他常常不理人的缘故,这些街坊婶子一致认为芸娘和他在一起委屈了。没想到今日撬墙角都撬墙角都撬到自己面前了,孟霍越想越气。
还好芸娘马上说了他的好话,他顿时感觉被抚平心中的愤怒,那是!我的好处芸娘自然知道。心中还没得意多久,便听得那吴家阿婆又叫她儿子送芸娘回家!真是气煞他了!他连忙现身,将一切苗头掐死在摇篮中。
眼见那长得黝黑,一身疙瘩肉的大郎往这边快乐地跑来,他立马出现拦在了芸娘身前,挡住了吴大郎深情款款的目光。
一路上他越想越气,气呼呼地道:“你以后不要和他说话了,说句话都以为你喜欢他。”
芸娘被这场面逗得开怀,安抚道:“好好好!以后我们都自己钓鱼,不去买吴家大郎家的鱼了。”
这小镇民风淳朴,而且镇上女子大都有些自己种地卖花的营生。所以对女性倒也没有太多的道德批判,所以大都是和谁过不下去便和离了换人。所以这边见着哪家男人待自家娘子不好的就都会劝着回去自立门户。
眼瞧着芸娘不过是前日里摔了一跤,进城后在医馆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谁知又被看见了那些淤青伤痕,于是嫂嫂伯娘都来了好几批,都是来劝她不要忍气吞声的。
但都是好心,她也不忍苛责,只能一一解释,不过少不了还是有些闲言碎语的,所以就只好让我们日常黑脸的孟霍来背这个黑锅了,都是以貌取人害了他,芸娘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看得孟霍毛骨悚然的,其实他本身长相还是十分俊美的,只是为了便宜行事,他涂黑了脸,还给自己的脸上弄了个丑陋的疤痕,不料戏做过了头,却落到如今这份田地。
“还钓鱼!你走路也小心些,再伤一次那全镇上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要来讨伐我了!”想到这个场景,孟霍就想先晕一下。
芸娘一边走一边嗯嗯点头,她嘴角含笑,其实孟霍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变了很多,也放松了不少,虽然仍然是一脸拽样,但也轻松的不像话。
“还有那个吴家阿婆,也别去他们家买莲蓬了!我去给你摘!”孟霍无理取闹道。
“不要!”芸娘立马回绝。“吴家阿婆的莲蓬是最嫩的,都是自家荷塘摘得,你上哪里去给我摘。可不要吃这些飞醋了。”
芸娘一边说一边点着孟霍额头,正好他双手占着,没法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