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有罪!”
“哦~爱卿何罪之有啊?”坐上人语气轻懒,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李相身形踉跄,只是默默跪下,不再言语。空荡的大殿内隐约有些啜泣的声音。
上位者似有不忍却又带着丝丝不耐:“朕原是该称您一声相父的。”
话音未落,相爷已是匍匐向前,头重重磕向地面:“老臣僭越,原是……原是怕那位张狂,查到了…”
“怎么?怕他查到朕身上?相父,你老了!他孟霍要的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就这样牵着鼻子跟他走?”皇帝声音兀地提高,眼中满是失望。
“老臣无能!老臣只是担心陛下,一时失了心智。”
“朕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想顺势除去他。总之,现在不是你动他的时候。”
李相微微抬头,帝王明黄色的身影隐入黑暗中。
转眼间,那个稚气的孩子已经长成了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而他如今也只能赌自己在这位年轻的帝王那里还有些微弱的情分。
李相跪的腿脚都有些麻痹了,才颤巍巍地起身。身旁的小太监没有如往常一般将他殷勤扶起。
他恭恭敬敬地起身告退,刚出西角门,就见黄金银早早地在角门边等候了。
“相爷当心脚下,”说着他将一个雕花的点心匣子递到相爷手上,“老祖宗这些日子还时常念叨着,说近日天色不好,似是有沙尘漫布,怕是往日的尘土迷了今人的眼睛。叫咱家来提醒相爷,出行可要当心些。”
“望公公帮我同老祖宗回个话,这飞沙虽大,但不过是一时的狂风,难以持久。望她老人家莫要费心。只是我老了,怕是一时间老眼昏花被风沙迷了眼睛,只怕扰了天上人的清梦,还望老祖宗帮我帮衬一二。”
“相爷言重了,浮游又怎能撼动大树呢?”
……
“相爷见了那人后就匆匆离宫了。”
“这倒有趣。”章之和手里把玩着刻刀,头都没抬,“李相倒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么快便跑去圣上那里讨饶了。”
“他为人刚愎自用,但贵在忠心。”孟霍说道。
“愚忠罢了。”章之和颇为不屑,这李相一路青云直上,不知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去的。
“好用的刀,谁不喜欢。”孟霍倒是冷静,但眼中带着狠戾之色。
章之和话锋一转:“那丫头也是个厉害角色,你地牢里的三十六道刑罚生生受到了二十八道才供出幕后主使来。”
“能从神龙谷围剿中逃出,这苏青才是个人物。”
孟霍话音未落,李玉匆匆前来回话,
“正如主子所料,苏青他去了城北的庄子救那位少谷主。幸得张元及时反应,将人转移了。可苏青那边人多,倒让他跑掉了。”
“果然是调虎离山。”章之和道。
“怎会如此简单?他们若是真的拼死救那位少谷主恐怕要比现在的局面惨痛的多,这样子,倒像是做戏给人看。”孟霍挥挥手让李玉退下。
“做戏?趁你不在派人火烧西苑,又亲率部下去救人,阵仗这么大,只是为了给幕后主使看他的诚意吗?”章之和猜测道。
“也不全然是如此,他也在试探,通过我们这边的反应来判断现下我们对真相探知到了哪一步。凌岳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个有用的棋子,这苏青怕不是早就和老谷主不是一条心了。不然也不会蠢到想用这样的法子来激怒我,杀死凌岳。”
“你的意思是,神龙谷在我们围剿之前早已分化成两派,被我们杀死的那位少东家和这个苏青联合在一起要把神龙谷和水系占领。而凌岳才是老谷主钦定的候选人,他的身上隐藏着神龙谷真正的奥秘。而苏青自以为他和相爷联盟后可以将神龙谷彻底掌握,却不知这凌岳才是神龙谷谷主最后的后手?”
“应是如此。”
“外面流言四起,都说王爷你是为了位红颜知己的缘故剿谷泄愤,更是将情敌困在府中折磨。这苏青不会是误以为借刺杀柳掌柜再大张旗鼓的救人,就可以激怒我们昏头昏脑的王爷杀了凌岳吧?”章之和笑问。
“应是如此吧!至于李相,怕不会这么天真。不过是趁着这事将水搅浑了罢了。”孟霍心中了然。
“那王爷可还打算冲冠一怒为红颜?”
“戏自然是要做到底的。他想看我失智,那我便失智给他看好了。”孟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