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然一脸兴奋地说要去那边看戏,便拉着芸娘往那边跑去,云雀急忙跟上。但这女人身法快的不像话,一转眼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糟了!是个高手。”云雀暗骂自己不小心。
“那怎么办啊?”杜若也慌了神,一时就要哭出声来,“要不然我们找王爷帮忙?”
“我帮小姐去送过几次消息,我们先去找他!”
那边芸娘被江悦然反钳着手推进了一间偏僻的房中,这女人身手极好,云雀都没来得及拦下她,果然是特地冲着她来的。果然还是应该练练武功的,芸娘无奈地想,现在的自己是个人都可以抓走的程度。
芸娘也不敢轻易发作,只是佯装不解地问道:“江姑娘,这里也不是戏台啊?”
“这里自然不是戏台,这里是你的葬身之地。”江悦然阴恻恻地笑了,她的声音俨然变成了一个粗犷的男人声。
“你是谁?”芸娘细细思索,自己结仇的对象除了神龙谷的一干人等,就是相府中的几位小姐了,可是神龙谷的人应该已经被孟霍尽数绞杀干净,至于相府中人也很少有手眼通天可以来这绿园中杀人。
难道是孟霍的仇家?
“柳掌柜,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芸娘瞬时愣住,是谁?他叫她柳掌柜说明是不知道她与相府的关系,但听起来有和他颇有渊源的样子。
“我经商多年,遇到的人少说也有上千人,怎么可能人人都记得,若是公子下定决心要杀我了,不妨让芸娘做个明白鬼。”她索性席地坐下,平静地望着来人。
江悦然看见她这副平静的模样不由得心下有些佩服,看她的眼神都没有那么轻蔑了,“永陵三年,陆水桥边,你曾卖酒给一个过路的壮汉,可曾记得?”
永陵三年,她还在府中,因囊中羞涩,大太太也仗着母亲与父亲关系不睦,将她们的月钱克扣殆尽,连冬日里烧得炭火也无处去领,母亲身体不好,受风寒病重,芸娘四处求助无门,父亲也刚巧去灵州平乱。
无奈之下,她只好与杜若偷偷翻出院去,在陆水桥边卖日常所酿的果酒来为母亲求医问药。
那年光景不大好,快入冬了,街上也没有几个人,她也还小,杜若也还是个大孩子,结果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卖了一天酒也没卖出几瓶,远远够不上母亲的问诊费用。
芸娘她们一天都没顾得上吃饭,脸和手被冻得通红,就在她们要绝望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是在郊外打猎归来的壮汉路过,似是看她们可怜,就将摊上剩余的酒尽数买去。
“是你!”她猛地抬起头,“当日侠士大恩,小女子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芸娘想起那时娘亲病重的模样不由得泪水浸湿了眼眶。当下给他磕了三下响头,“不知小女子因何事冒犯了恩公,让恩公要对芸娘痛下杀手。但若是恩公要我这条命,拿去便是,也算是还了当日救母的恩情。”
江悦然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有些下不了手,帮中弟兄都说她是个水性杨花,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女子,今日看来却实在是有偏差。
那日陆水桥边她年岁尚小,却在年关岁末之际还在桥边卖酒,原以为是被家中大人为难,细细问起才知道是为了卖酒救母,为了全这份孝心,他便将这些果酒尽数买去。
这些年来,也不曾忘记那个雪夜里名唤柳芸娘女子的清澈眼眸。正是因为这事,他才在弟兄们计划杀这个同名的醉仙楼掌柜时揽下了这份差事。
原以为是时间改变了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可今日看着她同样清澈的眼眸,他竟然有些下不了手。或许她有什么苦衷?
“神龙谷被灭和你有关?”
“是。”芸娘抬头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为自己辩解一下?”江悦然看着眼前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有些意外,看着她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一样,他甚至想要这个孩子找个理由。
“的确是我和孟霍联手布的局,虽然后面的事情我不能控制,但说到底还是我骗了凌岳。”芸娘看出了江岳然眼中的怜惜,这种眼神她太过熟悉,似乎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或许是她的女儿?
“恩公,我不是她,也没有你想象的单纯,如果让你失望了,我很抱歉。但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不会尽如人意。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我的难关要过。那日卖酒我不曾后悔,今日也是一样的。”
她太熟悉这样的目光,母亲也总是用这种目光看她,但她永远也成不了母亲想的那个人,她原本可以去利用这样的一片爱女之心,却还是忍不住劝慰了一句。
江悦然闻言有些颓丧,她那日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我往日不用你理解,今日也是一样。入魔教我不曾后悔,今日离开也是一样的。”
她的表情如芸娘一般平静,都是这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那一个杀招降临。而他依旧下不去手。
就在他犹豫之际,屋外的声音变得分外的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门外的都是高手,见江悦然警惕的模样,芸娘虽然并未学过武功也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