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只觉脊背发凉,脑门生汗,冰火两重天。
过往干的那些混账事他还没正式道歉,小世界里他开骂事后补了很正当的理由,但现在……要他当回那个无差别攻击的喷子?
鬼知道他再扮演下去,会不会唤醒慕明晓心里对他的糟糕记忆,好感——不知道有没有,就怕一套下来有也成负数了。
言纪沉默,这本就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半天没得到回嘴的白语婕更是惊奇:“咋不说话?你声带被抠了?”
“我有话和你说。”言纪只是径直往窗户边走。
白语婕本来想回一个我和你没话说,但见他面色凝重,加上人的好奇心是很贱的。
停了一停,居然抱着“我到要看看前方是什么龙潭虎穴”的想法抬脚跟了过去。
他的反常引起了几人的惊奇,但对比白语婕,他们还是比较冷静的,知道有的事沾染上不可能有半点好处,干脆没管。
慕明晓更是从来尊重所有人的意见。没建立亲密关系的人对他好需要先说服他,不配合在他这里却是非常正常的。
他也因此被观上温柔的形容。
“先不着急,等那位同学回来再看。”
他以此作为这个话题的结束,转而和向宇谈起了一些他在村长家看到的数据。
那边白语婕和言纪对立而站,中间隔了条银河。
她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只听到对面人一声放得极轻的问句,像是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水晶人。
他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寻常女生被寻常男生这么问,第一反应不外乎是他看上自己,正在拐弯抹角地咨询她的心意。
但言纪不是寻常男生,白语婕更不是寻常女生,闻言死鱼眼一瞬,挤出一句皮笑肉不笑的话来:“可以说实话吗,不能没有好说的。”
言纪看上去真的很期待她的回答,再次破天荒地没有回怼,认真点头:“你说。”
“nobody cares。”
“……”言纪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心情,这是他曾经一段时间的口头禅,如今也是又一次砸了自己的脚。
想着也许是他的暗示不到位,干脆挑明道:“我说认真的,我觉得领队超级优秀无比厉害,是颗独一无二的明珠,想追他,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被他看上?”
曾经精心准备,已经爬到喉咙的表白由于被阿翼截胡,不得已回到胃底蜷缩着,不敢再见天人。
而作为主人的言纪凝视着它们,以无比苛刻的态度,宛如观察微生物细胞一样审视过来审视过去,得出的结论是,粗糙,不能入耳。
就像他现在对白语婕的倾诉,也是那样苍白无力,或许他从未掩饰对慕明晓的好感和特殊。
但他不知道如何能将自己,将这份心意包装的更加……能入人眼一些,以至于患得患失,言行举止都要再三思量。
他知道慕明晓是个内核稳定,思维逻辑无比成熟的人,这种半吊子的表白别说配他,叫人听见半分都是一种侮辱,必须要大刀阔斧的修改——结合一下他人的意见,这是第一步。
好纤细的少男心……以为白语婕会这么说吗。
她只是回了又一个死鱼眼,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虽说她与慕明晓同行到现在不过一个半副本,但也足够她了解到此人的魅力。
大学没有公认的校花校草,但如果是慕明晓,她觉得这人可以一人把俩名头都包揽,还要附赠一个梦中情人的称号。
那是明珠,是艳阳,是引路灯,言纪对他抱有钦慕是人之常情,但他这个奇形怪状的人肯定是没有资格走上追求者的赛道的。
她这么想,言语也无比犀利:
“只要不是眼睛残疾、自残倾向或是有什么特殊疾病,应该都看不上你。”
说完只觉神清气爽,昔年之仇终于报了一些。
言纪不忿反驳:“我长得也算好看吧?”
神清气爽的白语婕充分发挥了汉语言文学的优势:“且不论你符不符合慕明晓的审美,就算美如罂粟,那也是国家严令禁止种植的。”
“我长……”
并且愈战愈勇:“而且你不能下饭,如果我没记错,食堂那会领队刚见到你,吓得差点面包都不会吃了。”
“我……”
“好了。”女孩不耐烦了,“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快别说了,回头传到皇上耳朵里落了不好的名声,那才叫得不偿失。”
“与其问我,不如先做点实际行动。领队身份尊贵,可你作为一个小秘书,跑腿和做领导嘴替,是你该做的吧?快……”
她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什么!”
随后是汤汤跑了回来,她甚至没来得及给大家传递什么讯息。
因为下一刻,村长的声音和人就到场了:“书记啊,娃娃不懂事,您可别听他们瞎说,没有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