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眼珠子盯着他一动不动，有点黏人又有点委屈：“哦。”

季岚恰好从即将关闭的电梯里看到这一幕，错愕不已。

于修夏把陆辰扶到沙发上，一阵头疼：“你到底喝了多少？”

陆辰答非所问：“于修夏，你心里有没有不爽？”

“？”

“你看到有女生送我回来，会不会很嫉妒？”

于修夏就算刚才真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他这么一问也荡然无存了：“呵，你真当自己万人迷了！”

“不是迷住你了吗？”

于修夏准备给他倒杯水，投点老鼠药毒死拉倒。

陆辰调整好姿势，眼神却一直粘在于修夏身上，欣喜，惆怅，迷茫，怨恨，轮番变换。

于修夏被他看懵了。

许久后，陆辰仰面看着天花板，目光转而空洞，说了句：“于修夏，我有点恨你。”

于修夏：“……”有病？

陆辰脑子晕的厉害，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想到哪提到哪：“学姐人很好，她应该对我有点意思，如果不是因为……”陆辰瞟了一眼于修夏，含糊的转开话题，说了其他：“她应该是我想谈对象的那种人。”

“成熟，理智，温柔，我很欣赏。”陆辰卡壳一瞬，重复：“我很欣赏。”

“我原准备大学时谈一个有感觉的女朋友，合得来的话，不介意进一步发展。”

于修夏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呢，陆辰，你在怪我？”

“嗯。”陆辰回答，“也怪我自己。”

于修夏缓缓走近他，看着他微闭的眼睛和轻颤的睫毛，心里一软，蹲下身子，温柔的笑了笑：“陆辰，我影响到你了？”

“嗯。”

“你还是有点在乎我的。”

“嗯。”

于修夏伸出手指抚住他的脸颊：“那你喜欢我吗？”

陆辰猛的睁开眼睛，混沌的目光有一刹的清明，跳跃的光斑在剧烈浮动，心脏在一下一下，规律又疯狂的跳动。

于修夏继续问：“陆辰，你有一点喜欢我吗？”

再自答：“我觉得应该有一点。”

他低头凑近陆辰的嘴唇，想把温柔缱绻揉碎在他的眼睛里，也想要和他接吻。

陆辰僵着身子，手指在微微颤抖，久久未反应过来。

那短暂的一瞬里，他想，要不，喜欢他吧。

但实际上，他只是别过头，错过了于修夏的吻。

“于修夏，你想多了。”

“我不喜欢你。”

陆辰听到自己这样说。

客厅的石英钟发出微弱的敲击声，此刻已到零点，到了明天。

于修夏怔了一会，起身，给陆辰盖了一条薄毯，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吱呀”一声轻响，小台灯的光线被切割断裂，客厅重归黑暗。

“结束了。”陆辰心口泛苦，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他其实并不想跟于修夏走到这一步，把他们之间本就薄弱的关系用针戳透戳穿，他只想对于修夏更好一点。

甚至，于修夏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有一刻的冲动想说是，说喜欢，说我们谈恋爱吧。

可最终，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估量了这个“是”带来的后果，对他对于修夏都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他重拾碎裂的砝码，分别罗列在天平两端，删删减减，最终使天平重新平衡。

那一夜，陆辰睡的很沉，直到翌日上午十一点多，才被孙小决的电话吵醒。

他心里陡然失重，一把掀开毯子，跑到于修夏的卧室，打开门，看着行李还在，才稍作平静了下来。

孙小决要搬去卢文家，催陆辰起床帮忙收拾东西。

最初时，孙小决嫌家里人管的烦，一个人租房子图个清净，卢文听说后，让人搬去他家，他独居地方又大，孙小决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一切忙完之后，已经下午，孙小决请两人吃饭，庆祝自己终于摆脱父母的掌控。

陆辰却有一种这货才出牢笼又进魔窟的感觉。

晚上九点多，陆辰照例回到公寓，走出电梯的时候，他突然惴惴不安起来。

然后打开门，看到于修夏屋里亮着荧黄的光，一颗跌宕起伏的心终于归复原位。

好一会，于修夏从房间里走出，抬眸看到他，先是木住，再轻笑了笑：“你回来了啊？”

陆辰大脑空白了好几秒钟，回答：“嗯。”

于修夏像往常一样，拿着睡衣去洗澡，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并没有任何异常。

陆辰在松出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望。

不在乎一个人时，才会忽视他给的疼。

于修夏走到卫生间的时候，突然停下，喊了他一声：“陆辰。”

陆辰的脚步焊在地板上，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涌了出来。

“抱歉，这些天让你困扰了，我昨天想了一夜……”于修夏没再继续往下说。

陆辰背对着他干站着。

“我决定努力的忘了你，接触一下其他人。”他还是说出来了。

陆辰呵笑一声，仍没有回头看他，点了点头，终于知道于修夏听他说出不喜欢这三个字时，是怎样的诛心扎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