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修夏和他久久对视,最终笑了,很温柔:“行吧,我知道了。”
他知道陆辰的答案,更知道陆辰想为之前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补救,随便为他做点什么。
“你车停在哪?”
陆辰滞了一下:“挂号大厅外面。”
于修夏给陆辰指路,两个人很快回到顺延路,于修夏住的地方离他打工的那家重庆火锅店不远,但路是相当的绕。
饶是陆辰记性再好,不一会也晕向了。
于修夏有点想笑:“在这停下吧,里面的胡同太窄,过不下车。”
此话不假,胡同多过一个人都有些困难。
于修夏下车后,打开手机的灯,对陆辰说:“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好。”
陆辰这边点头,那边在于修夏离开几分钟后果断下了车,偷偷的跟在他身后。
胡同里没有灯,一片漆黑,脚下铺着一层油光水滑的青石板,脱了皮,一股难闻的腥臭味窜的他胃里直翻滚。
墙角边摆着四五个大垃圾桶,垃圾溢了满地。
走到快见光的地方时,他看到于修夏蹲下身子,抱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自言自语了一句:“你怎么受伤了?”
陆辰这才看清,于修夏抱的是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
他继续尾随于修夏来到破筒子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海居然还能有这么脏乱差的地方。
这感觉很像纸醉金迷之后的一壶酸梅汤,余味的苦涩冲淡了所有靡烂的芳香。
于修夏抱着流浪猫上了楼,陆辰紧随其后。
于修夏打开那扇生了锈的铁门后,呛人的霉味扑面而来,陆辰忍不住咳嗽几声,又赶忙捂住了嘴。
于修夏已经朝后看去,发现他,皱着眉头问:“你跟来干嘛?”
陆辰有些尴尬:“我……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于修夏“哦”了一声,走进房间。
四十平米不到的地方,只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方矮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落地风扇,水泥皮半挂在墙上,手指轻轻一碰就能脱落。
屋子里夏天热冬天冷,玻璃窗上浮着一层黑乎乎的油污,外面咣咣当当的响,隔壁是一个正在施工中的工地。
陆辰心里一刺,站在门口,半天没动弹。
于修夏以为他嫌弃屋子狭仄破旧,弯下身子利索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走吧。”
陆辰锁眉:“于修夏,你就住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奢华的至深处,是被藏起来的腐朽。”
陆辰没有其他意思,他就是不明白于修夏跟他闹什么,非要吃这个苦。
于修夏走了几步,想起怀里的猫:“哎呀,这个怎么办?”
陆辰看着脏兮兮的小家伙:“从哪捡的扔回哪。”
“你这人真没同情心,它受伤了。”
流浪猫的左前腿撕开了一个很深的伤口,于修夏刚才给它找了块纱布系上,此刻已经浸透了血。
“这附近有兽医院吗,先给它看看伤吧。”
陆辰不喜欢猫啊狗啊之类的动物,对它们自然没有太多余的同情心,有点不耐烦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于修夏不理他,抱着流浪猫:“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去找。”
陆辰一把接过他手里放衣服和日用品的塑料袋子:“麻烦!”
半个小时后,陆辰就近带于修夏来到一家私人诊所,兽医给流浪猫包扎好伤口,又给开了点涂抹的消炎药膏。
于修夏思索之下,决定先养着小猫,可医院不能带宠物,于是朝陆辰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辰装作看不到,心里兀自别扭,这人第一次求他,竟不是为了自己,为只猫。
“那行吧,我问问顾逸能不能收留它。”
“给我!”陆辰一把抢过他怀里的猫,脸色臭出天际。
于修夏想笑,忍住了。
当天晚上,于修夏住进了医院,陆辰照看他挂完点滴,带着猫咪回了闵行区的公寓。
他对养宠物一窍不通,只好把猫交给了阿姨。
第二天一大早,他买好早餐又去了医院,医生正在查房,等着给于修夏挂点滴的小护士调皮的跟他开着玩笑。
于修夏脸都红了。
陆辰气的想直接扭头走人,实在不明白于修夏怎么到处招桃花,还他妈男的女的都招!
算了,陆辰咬了咬后槽牙,他爱咋咋,交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是他的自由,傻不拉几被骗了也是他活该。
小护士跟医生一起离开,陆辰才一脸不爽的走到病房。
于修夏有些吃惊:“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用来了吗?”
“刚巧路过。”
“这样啊。”于修夏并没有怀疑他的话,接过他手里的南瓜粥,插着吸管喝了起来。
陆辰看他吃的挺香,扯了扯嘴角,意识到什么,又迅速拉平。
陆广洲随后打电话催他去公司,陆辰说自己有事下午再去。
他看着于修夏挂完一天量的点滴,给人叫好外卖,才放心离开。
于修夏住了五天院,陆辰就顺路陪同了他五天。
到出院那天又专程过来接人,好巧不巧遇到了顾逸。
于修夏心道自己又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重获新生,这俩人犯的着那么兴师动众。
陆辰觉得犯的着,顾逸也是。
于修夏站在两个人跟前,脑壳子直疼,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可真是出息了。
陆辰烦躁不堪,刀了他一眼:“你愣着干嘛,上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