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久了头疼头懵,智力和体力双重内耗,这是学渣及他这类普通庸人的通病。
于修夏这几天一直在看伏尼契的《牛氓》,起初一目十行的看,后来产生了共情,抛却书里崇尚的自由奉献精神不说,他不禁由小处思忖,一个人的成长究竟要经历多少的苦楚。
并没有用很久,于修夏读到了最后一段——牛氓在牢狱里问他的亲生父亲蒙泰尼神父:“我和上帝这两者之间,你究竟最爱谁?”
蒙太尼最终选择了他的红衣教主身份,最终以牛氓的生命贡献自己的神祇信仰,亲眼目睹儿子被残忍枪决。
这段描写的十分有张力,代入感极强,于修夏差点红了眼圈,怕被陆辰嘲笑,忍住了。
他只是反复的看牛氓最后寄给琼码信里的那首诗——无论我活着,
或者是死亡,
我永远都是,
快乐的牛虻。
他不好意思在别人的书里作注释,甩干净笔水,写了一行只有空气痕迹的字眼。
陆辰看他那几天心情低落,好奇,绕到书架,把他最近经常看的书取了下来,发现倒数第二页已经被捻皱。他在那句小诗里看到了于修夏的字痕,现在已经不清晰了,他分辨不出于修夏写了什么,心里莫名的好笑。
他把书送给了于修夏。
“啊……送给我吗?”于修夏抬眸惊喜的看着陆辰,“谢谢啦~”
然后把那串小字用红笔描了出来。
2月18号,周末,学校难得放假。阿迪破天荒联系陆辰,告诉他于修夏今天生日,让他帮忙给于修夏订个蛋糕。
“你还挺关心于修夏。”阿迪如果是个女孩子,他简直怀疑人是看上于修夏了。
阿迪呵呵笑了一会:“哪呢,是我们家贼丫头想起来的,我那啥,加你微信给你转钱,你别忘了哈。”
陆辰并很不热心,但有人特意开口请他帮这个忙了,举手之劳,应下:“行吧,我知道了。”
结果却失了诺。
他履约请1班的同学吃饭,连给于修夏补习都忘记了,更别说订什么生日蛋糕。
晚上十一点多,陆辰回到公寓,保姆告诉他于修夏刚才来过,没等到他又走了。
陆辰这才想起阿迪的嘱托,一时哑言。
“算了吧。”他顿了会,换好拖鞋进屋。
十几分钟后,他洗好澡回到卧室,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掏出手机,找出于修夏的微信,觉得再不济也要跟人说声生日快乐。
他编辑好消息,发送了出去。
几秒钟后,于修夏回复:[谢谢。]
陆辰一骨碌从床上弹起,问,你还没睡?
于修夏回答:[没有。]
陆辰火速换上衣服:[那等我一会。]
李叔没在家,陆辰拦了辆出租车,来到了二中宿舍门口。
整栋楼黑漆漆的,早一个小时前就熄了灯。
陆辰站在铁闸门外,给于修夏打了个电话。
一会功夫,于修夏接起,声音很轻:“喂,陆辰,你让我等什么?”陆辰没头没尾的丢了这么句话,弄的于修夏一头雾水,但他还是乖乖等了。
“下来吧。”陆辰说。
“哦,知道啦。”
于修夏挂断电话,火速穿好衣服,一回头,被他下铺的哥们吓住:“我靠,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
这兄弟名叫顾逸,纯一个大怨种兼自来熟,跟谁都能处,整个宿舍里,于修夏跟他说话最多。
“修夏,你这是去见小女朋友吗?”
“啥?!”
“对着手机笑的一脸春风荡漾,别告诉我你是去见兄弟。”
还真是去见兄弟,堂的,不咋亲。
于修夏敷衍室友两句,奔出去了,刚跑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高挺的背影杵在夜色里,高兴的挥了挥手:“陆辰!!”
他声音不大,陆辰却听的一清二楚,随即转过身子,从萧索的铁栅栏里望向于修夏。
于修夏走的急,只套了个毛衣,鼻尖冻的通红,他搓着手指,笼在嘴边哈了口热气,不跑了,换作走的,到陆辰身边后,疑惑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问题,实则陆辰在等他的时候,也已好几遍问自己了。
如同在中离村送他那把吉他,陆辰当时觉得自己可怜了他。
此刻,自然也是可怜。
过生日,不该这么无人问津吧,他起初这么想。
可于修夏一边跑下楼梯,一边朝他招手时,答案又变得未果了。
可能,多了一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