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今年寒假比之去年早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因为这一年的上海格外冷,大雪都下了两三场。
于修夏期末考试成绩还算理想,已经处于班级上游名次。
陆辰功劳最大,他本想请陆辰吃饭以示感谢,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陆辰一月中旬参加了省级的数理竞赛,一个学校有两个名额,进决赛能拿奖学金,决赛里如果再得了名次,省级高考享有减分特权。二中的名额都给了1班,陆辰和卢文。
于修夏自从寒假以后就没见过陆辰了。
临近除夕的前几天,陆广宇准备带于修夏回滁州。
于修夏正有此意,他这段时间以来住在别墅,跟陆天隔三差五的斗智斗勇,实在疲惫了。
陆天从那次跟于修夏在学校里起过争执后,老实了许多,主要是陆广宇安排人盯梢着他,他不敢折腾太过。
齐娟又分心乏术在照顾他姥爷,陆天暂时没了靠山,吵不赢也打不过于修夏,心里憋着一口气,伺机攒一块出了。
于修夏回中离村的第二天,陆辰考完了试,约摸元宵节之前能出成绩,于他而言,其实也没什么悬念。
于修夏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在中离村,陆辰没太大反应,连个回复都没有。
陆广宇原本想带于修夏回上海过年,于修夏没有同意,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家的那一大家子人,想自在点,更想多陪陪姥姥。
陆广宇不强求,独自回了上海。
农村过年比市里热闹许多,乡村地区管的松散,可以燃放鞭炮。
于修夏忙里忙外,一直在帮姥姥和其他几个孤寡老人置办年货,他们并没有什么亲戚要串,但人再少,年也要过热闹。
除夕那天,于修夏和阿迪端着浆糊,也就是面和水搅拌出来的混合物,给姥姥贴门对,又在大门口挂了两盏流着穗子的红灯笼。
姥姥喜笑颜开的坐在屋子里包饺子,洗干净几枚硬币,藏在了饺皮子里。
六点多时,天色已经黑透,阿迪他们要回家吃团圆饭,邀于修夏和姥姥一起,怕他们太孤零,于修夏不好意思打扰,把他让走。
半个小时后,姥姥的饺子煮熟了,月月跑腿给他们送了几个小菜。
姥姥去堂屋,给月月包了个压岁红包。
七点钟,两个人坐在四方桌子上,姥姥多放了一双碗筷,给于琴的。
年夜饭之前,鞭炮声此起彼伏,伴着五颜六色的烟花,整个中离村一派热闹。
于修夏吃饺子吃出四五枚硬币,姥姥开心的说:“小夏明年都是好运气喽!”
于修夏笑而不语,姥姥每年都会在放了硬币的饺子上做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标记,然后一股脑都挑给他。
于修夏怕姥姥太想于琴,他知道人越老,心越细,阖家团圆的时候总容易勾起对过往人事的思念。姥姥想她去世多年的丈夫,今年又多了一个于琴。
天幕被烟花坠的五彩缤纷,夜色笼罩着一层鞭炮的灰雾,不多会,外面飘了小雪。
姥姥说,明年肯定是个丰收年。农村有个讲法,大雪盖麦穗,来年长金锥。
吃完了饭,姥姥从电视机下面掏出一个旧手绢,拆了里三层,又拆外三层,给于修夏压了一个三千块钱的红包。
于修夏接过,跟姥姥道谢。他这个时候绝对缠不过老太太,只能临走时给她偷偷塞回原处。
“走吧,今年不用守岁了,早点睡。”姥姥嘱咐。
于修夏牵着大黑,对老人家摆了摆手:“知道啦,姥姥,您也早点休息。”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盖住了地面。
除夕夜,天又冷,这个时候,村民关门闭户过年,没人外出。
于修夏和大黑把地上的落雪踩的咯吱咯吱响,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和梅花印。
于修夏童心顿起,弯下身子,鞠了一捧白,团了个大雪球,朝大黑砸去。
大黑“嗷呜”几声,瞬间换肤,使劲抖掉身上的冰渣子,气的四腿乱扒拉,也扬了于修夏一身的风雪。
于修夏笑着躲,一人一狗几分钟的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回到家,他安置好大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雪夜的照片,发给陆辰,随后编辑过去几条信息。
第一条,陆辰,新年快乐!
第二条,今天下了好大的雪哦。
第三条,上海冷不冷啊,你多穿件衣服,我可没法给你送了。
第三条,编辑完,又删掉。
陆辰并没有回他。
于修夏有些失落,站在木窗前,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关灯睡觉。
此时的陆辰正坐在陆老爷子身边吃年夜饭,手机开了静音。
陆家儿孙三代齐聚一堂,这是陆辰最头疼的时候。
他有三个姑姑,一个大伯和两个小叔,一众的堂哥堂姐。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家伙全围在陆家老房子里,陪老人家过个团圆年,热闹嘈杂,却也吵的陆辰脑壳子疼。
陆家的年夜饭吃的太讲究,酒桌规矩多,有时排在酒店,有时居家办宴。
今年陆老爷子提前请了四个大厨,别墅客厅里放置了五个大圆桌,把年夜饭安排在自家。
陆辰的座位紧挨着陆老爷子。他一向看重陆辰,把他当自己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