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晚点点头。
另外一个弟子也点头,他补充说:“唐公子对观林山庄尽心竭力,对我们这些弟子也以礼相待,从没说过重话,对文姑娘就更是好得没发言说。大人物的事情,我们也难知道太多。既然文姑娘下令让二位留在院内,必然也是为你们好。现在庄内还没清理干净,乱得很。”
回到屋内的江归晚心一直静不下来,花妙翎心中也担忧文书瑶的处境,在屋内来回转圈。两人心里都大约清楚,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形容文书瑶是最贴切的。
那四位长老跟随文长风在江湖里摸爬滚打半生,手段、心计不是轻易能对付的。观林山庄上下数百弟子,若真的清算起来,不知有多少听令于他们。文书瑶此番做法,观林山庄除了伤筋动骨,还有数不清的折损,说不定偌大的山庄要砍掉一半下来。
站在见春堂的文书瑶稳得八风不动,她命令下的决绝。
“若是不服我做观林山庄新庄主,大可选择投靠四位长老,离开青行山,离开琴川城,重新择址新立门户。我爹尸骨未寒,天下人却都知道我文书瑶还活着,观林山庄易姓改主,四位长老的腰想来也挺不直。或者,长老们其实是想干脆把我也杀了?”
文弱的姑娘沉下声来说话,半点不留情面,堂下众人觉得好像有两巴掌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分属四个长老的弟子们乌泱泱跪了一地,粗略看去大约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只不过最为心腹的直系弟子,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余人。剩下的多数弟子基本上都是跟着上面的人,上面的人站哪边,他们就站哪边。
文书瑶选择在见春堂撕破最后一层纸,不大的院子挤不下多少人。她站在最高一层的石阶上,背后的堂厅空荡荡,唐季同站在门内侧,投身在阴影之中,目光灼灼。
这几日,文书瑶靠着听命于文长风的直系弟子,扎点结网,迅速盘查清楚观林山庄的所有弟子,除去四位长老的人,其余人皆在一夜之间归顺于她,听她号令。
观林山庄的隐藏在各处暗桩,凡是听命于四位长老的,她干脆利落的逐个拆除干净,重新设了新的暗桩。
现在站在见春堂的这些人,是她专门留在最后,要亲自拔除的。
唐季同知道,今日文书瑶喊他来见春堂,是借此来告诉他,她可以不依靠他就清算干净观林山庄的异心之人。她是在说,即便武力不行,但她有头脑有计策,把控人心借势顺力,一样能撑着她站在见春堂震慑数百人。
她没那么需要他的庇护和帮助。
文书瑶话说的直白,没有谁再能装着听不懂。
很快有弟子躬身抱拳行礼,“弟子愿听庄主号令!”
一声震百人,想明白之后纷纷躬身,跟着高喊:“弟子愿听庄主号令!”
整个见春堂内外,没有低头的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没有低头却也不敢理直气壮的抬着头,文书瑶没出声,她的沉默与数百弟子的高喊,严丝合缝抨击着他们,若不想当丧家之犬灰头土脸,只能俯身低头认输。
长老们对视一眼,掩下不甘,弯腰道:“愿听庄主号令。”
文书瑶赢得彻底。
她高举右手,掌握成拳,见春堂顷刻恢复安静。
她微微往前迈出半步,视线扫过数百弟子后,落在四个长老和他们身后的近三十名弟子身上。
“你们无需喊我庄主。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观林山庄的长老和弟子,离开青行山,离开琴川城。”她说得缓慢有力,不容置疑,“观林山庄与你们,从此再无任何干系。”
其中一个陈长老率先反应过来,气得面色涨红,胡子跟着抖,“你一个小辈做事莫要太赶尽杀绝!我们为观林山庄效命三十余年,你初登庄主之位,便下如此命令!来日江湖必要声讨你不仁不义!”
文书瑶平静与之对视,说:“小辈未曾赶尽杀绝,你们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我又没要你们的命。我初登庄主之位,异心之人怎敢再用?若你是我,你敢留着吗?想必你比我做得更绝,我只是赶你们走,换了你们,未必留我命活。”
她的眼尾逐渐泛红,“至于不仁不义,等我爹的尸骨找到,真相大白,你们再说不仁不义这四个字到底是配我,还是配你们更合适。趁我现在肯放你们离开,你们就赶紧有多远跑多远,别等来日,我带着罪证,毫不费力就找到你们以命抵命,那这仇报的也就太快了。”
文书瑶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蔑鄙夷与狂妄嚣张。
四个长老都是近五十的长辈,当众受此羞辱,怒极的情绪逐渐倾吞理智,轻易自毁防线。陈长老高声怒骂道:“你怎敢如此狂妄?!要我们有多远跑多远,不如你自己躲到天涯海角!你要是能找到你爹的尸首在哪,真当他们是吃素的?!狂妄小人!”
其余三位长老面色大变,想拦已是来不及。
文书瑶闻言唇角带笑,她大喝一声“关门!将他们即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