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人托我将这东西转交给你。”严三说着,又从袖中取出另一物。
别允被她猛地拉回思绪,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东西,一时有些怔愣。
“那人你见过的,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是上官家的。”
严三毕竟与上官玄弋有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昨日上官拜托她帮忙,她实在撇不了她的面子,便应下。所幸只是一只金钗,别允抬或者不抬眼,都不碍什么事。
“上官玄弋。”别允接道。
“你记得她?”严三有些惊讶,她们似乎没见过几次,公主的记性还挺好。
别允使了个眼色,紫苑上前代其接过。
“您放心,进门之前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因别允身份特殊,别府人员进出都有检查,入她院的人或物还有专人查验。所以别允并非担心这簪子有问题,她只是单纯看这簪子不顺眼,不想触碰。
“她还说了什么?”别允问。
“她说,想求一个面见的机会。”
“好,你告诉她,今明两日,我便会去。”别允想,既然上官玄弋将这簪子送来,说明她清楚这东西的前因后果,既然有因缘,那她走一趟也无妨。
“啊?哦,好!”严三惊异于她答应得太快,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时,绿珠匆匆进来,与别允耳语几句,别允就直接赶客了。
“蓁蓁,今日你先回去吧,我得空去找你。对了,那些被囚禁在郡守府的官员,还听话吗?”
严三点头道:“都很乖,没有惹事的。”
前些日,别允她们反制住郡守党,便就近将他们囚禁在郡守府了,交给顾大人看守。后来顺便将那些官员的家眷邀来,一并扣押在后院,平日里由严三照料。
如此,别允十分安心。
这边严三将出门,那边赵谨岚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公主,反贼递了降书,点名要您去他们营地,受降。”
“你们怎么看?”她问。
“我们商量过了,这定是彼方诡计,公主切不可去。”
赵谨岚说着,耳边响起诸位大人叱骂的声音。
“降他奶奶个腿,哪有人投降是请敌方将领去自己营中投的,这分明就是要人孤身赴死!”
“是啊,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男儿可抛头颅洒热血,怎能将女子送入虎口狼窝!”
赵谨岚与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尽管城下之人是百里子佑,可如今的百里子佑,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不值得信任。
别允想了想,说道:“可若不去,岂非叫人看笑话。届时彼方士气高涨,我方士气低迷,连负隅顽抗都做不到。”
赵谨岚低垂着头,不知该接什么话。
“赵大人”,她骤然唤他,轻笑道,“挺直胸膛”。
她知道,这些时日傅莽不在,他在云梦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独自支撑,该很辛苦疲累。可他若在不经意间展露疲态,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也不利于士气。
赵谨岚看着她恬淡从容地坐在那儿,对自己粲然一笑,仿佛有生机涌入身体,推着他挺直脊梁。
这些时日,她总是无条件地帮助自己,鼓舞自己,无时无刻给自己提供力量。他想,就算是为了眼前这份美好,他也要拼尽全力撑下去。
别允起身到他身边,拍拍他后背,道:“叫人去传话,告诉他们,我应下了,但他们需斋戒沐浴三日,以表敬意。”
“三日?”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赵谨岚不得不多想。
三日,加前三日,正好六日,若他派出去的人能顺利进宫,六日时间足够军中点将,大部队从安平抵达云梦。
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担心。
“三日后,公主果真要赴约?”万一援军没来呢,她去了,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先这么说吧,且看他们答应不答应。”她想,如果是她,就不会答应。战场瞬息万变,而三日太久,如他们这种饮过血的人,不该有这份耐性。
天色渐暗,按理说,劳累这些日子,她又带着身子,该睡得很好才对。只是不知为何,脑中蝉鸣不止,吵得她片刻不得安歇。
在榻上翻来覆去半晌,连睡在外间的紫苑都被吵醒。
紫苑坐起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东倒西歪地下床,走到别允榻前。
“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适,是不是肚子太大,睡着不舒服?”她关切道。
别允叹气道:“没,我就是睡不着。”
暖光盈室,紫苑收好火折子,在别允榻前坐下。
“公主,不如让婢子陪着您?”
紫苑心疼她,别人家的娘子有喜,哪个不是前呼后拥,被家里当作宝贝。
她们家的娘子呢,君姑早早不在,也没有阿母替她操心,就连夫婿都不见踪影。
自己每月尚且有数日能去找父母。她呢,冷了渴了,难受了,身边连个可以撒娇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