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身影沉默的思考了半响,随即微微弯下腰,从地上拿起了什么勾勾画画。
片刻后,那抹身影就毫不犹豫的扭身大步离开,直接绕过了丛林,顺着偏道上了山路。
便见那抹身影慢腾腾的,沉重重的一步一步头也不回走上了羊肠山道。
脚下还忍不住的使了点力,跟脚下踩着某个人的脸一样。
等到那人走了好一会儿,楼兰才是从林间慢步走出。
适逢月光探出云头,照亮了一方大地,给这块大地上的一切都披上薄薄一层银纱。
楼兰披着这层银纱走到方才那人站住的位置。
她低头一看,便见那人常常或躺或靠的岩石下方的泥土上,用树枝刻下清清楚楚八个娟秀大气的字体。
明日清晨,此处相逢。
看来她是想补偿上次的未完之行。
看完这句话,楼兰的心中就是莫名动容,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
同时一种不知名的火热感沿着眼睛蔓延进心口,一时间只觉整个心口都暖洋洋了。
好似整个人都泡进了蜜罐子里,甜的令人发慌。
这感觉刚一冒起个尾巴尖,楼兰就知道比任盈盈给她下春药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又该回去喝药了。”
楼兰仰头望月,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话里是满满的惆怅与纠结。
“这深更半夜的,若是让她们给我熬药,怕是这一夜我都不必睡了。”
但是不喝,又违反了医嘱。
一个不受控制的青鸾就把她逼得前后难退,头皮发麻。
一群不受控制的奴仆都围着她转,这个夜晚她怕是要时刻悬着心,直接便不必睡了。
不然怕是转个头偷个懒的功夫,她就会被无数的眼神与袭来的手脚彻底淹没。
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难喝至极的苦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时时刻刻的喝?
她还要战战兢兢为护自己的清白与身子谨慎防御多久?
怀着这些理不清剪还乱的想法,她满怀哀怨的原路返回,一路上呼的气还没叹的气多。
因而她万万没有发觉到,一道冷凉凉静悄悄的目光就一路跟随在她身后不远。
直到她重新回到藏花小楼后,这道目光才是慢慢的融入漆黑的夜色里。
整个过程中,悄无声息,全无人知。
只当随着目光消失在黑暗之中的那一刻,一声低低的冷哼从黑暗里如雾的散开,才是证明它出现过。
......
翌日晨珠未坠,山岚萦绕,一道伟岸身影就急不可耐的出现在了教主的卧房外。
这些时日他比谁都殷勤的上赶着伺候教主的生活起居,连教主手边的茶水都是他亲手冲泡。
他所做的早就超过了总管的本分,反而像极了一个卑怯低微的婢女。
为了讨好教主,这半个月来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手段。
比起最开始侍奉教主时还要热情百倍,可教主反馈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
说是对他冷淡吧,说话又如以前温和可亲,一口一个莲弟贴心,一口一个莲弟辛苦。
说是热切吧,教主却又有意无意的避开他,多日下来他连教主的一个衣角竟都没摸到。
心思深沉的教主一向是他琢磨不透的,尤其最近教主微妙的态度愈发让他心感不安。
昨晚无功而返后他更是苦思许久,越想心里越是惶恐不已,暗道糟糕。
他再是迟钝粗心也终于发觉最近教主对他的兴趣消淡了不少,乃至还有些许不明显的排斥。
就像当初失去对女子兴趣后的教主面对那七位夫人时的样子。
不拒绝,但也不主动,更没丝毫的热情。
可一旦上位者开始不主动不热情,就基本注定这段感情是岌岌可危了。
杨莲亭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教主给的,若是教主当真对他没了一丝往昔情谊,那无疑会是个糟糕透顶的情况。
不久之前那七位夫人的下场,也许就是来日他的下场。
可在那时,不会再有一个心善的楼兰为他打抱不平,不惜违抗教主之威也要出手相助。
相反,依照目前的境况看来,很大可能楼兰恰恰就是他的催命符。
为了挽回对他失去兴趣的教主,为了稳住这个危险的局面,杨莲亭只得愈发小心翼翼的侍奉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