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她怕见到光。

林沅汐被白纱蒙着眼睛，看着太阳被阻挡的光芒，在白纱的隔绝之下是柔和的，没有那么刺眼了。

白纱透光，她不是完全看不到，依稀能够看到人影，但是这次比之前都要更真实了。

更清晰了。

“这可怎么办呀？！！马上就要上喜轿了，这要是皇帝看到了！那可怎么得了呀！！！”

老嬷嬷的声音太尖利恐惧了，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在说。

“……此事我一人承担。”

林沅汐沉静的道。

她听到了很多的脚步声，在往这边赶过来！

“汐儿？！！”

沈崇看到她面戴白纱，纱条在随着院落里的风飘起，衬着她的一身红嫁衣十分显眼！惊艳！

他从未想过，娶她的场景会是这样的。一眼惊掠，果然和那些低眉顺眼或暗地里藏着杀心的人不一样。

这才是他要娶的，离经叛道的女子！

皇宫里太闷了，没有这样一个人陪在他的身边，那会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囚笼。

其实，他早已厌倦了皇帝的身份。但是不做皇帝，从来没有这个选择，不做只有一条死路。

“你怎么了？”沈崇跑到了林沅汐的面前，看着她戴在眼前的白纱，“眼睛怎么了？！！”

“沈……陛下，我没事。”

林沅汐退后了一些，看得清楚人影的轮廓，和模模糊糊的容貌。

沈崇的确长相俊美，不似一个心狠手辣的暴君？他为何是个心狠手辣的暴君？这样的面容，配传闻中那样的心肠，当真是个一怒就诛人九族的暴君吗？

“就是眼睛见不得光，一见到光就疼得厉害，只能用白纱遮着眼睛……”林沅汐解释。

“陛下！她扯坏了红盖头！陛下请看，都弄成这样了，还怎么上喜轿！竟敢将皇家的颜面……！”

沈崇拽过老嬷嬷手里的红盖头，就一脚踢翻了多嘴的老嬷嬷！捏紧红盖头一言不发，是她扯坏的？这是不愿意嫁？！！

“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嬷嬷，杀了。”

“！！！”

林沅汐愣住了！

随即反应过来，双手伸过去抓住了沈崇的胸口，“你干嘛？！这是你我大喜的日子，饶了她！”

“她对你不敬，该杀。”

“你别在今天发疯！”林沅汐揪紧他的胸膛，抬着脸瞪着他，压低了声音。

“你？看得见了？！”

“……是，只有一些模糊的人影。”

“既然知道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把红盖头扯坏？”

“我不喜欢这个。”

“不喜欢？”

“嗯。”

沈崇扔掉了红盖头，对着被踢翻后跪在地上的老嬷嬷开口：“去，给她找一块称心如意的红盖头。”

“是！”老嬷嬷慌忙爬起来，害怕皇帝突然又要杀她！就要跑开！

林沅汐不知他要干嘛，蒙在白纱下的眼睛看着站在皇帝身后的亲人们，不敢再让婚事出差错了。

“不用了，我喜欢这个。”林沅汐一出声，老嬷嬷就惊慌得不敢动乱。

她蹲下，用手捡起了被沈崇踩到一脚的绣着凤凰图案的红盖头。

她刚握紧，就被沈崇蹲下捏紧了手！

“你不想嫁？今日，你没有退路。”

“我知道。”

“你知道？你让你的哥哥们拦住我，我以为你已经跑了！”

沈崇凑近她的脸，低声威胁道，“朕，正在想怎么处置将军府？”

“陛下，”林沅汐还是吓到了，与自己对戏，最能明白自己怕的是什么。

这世间的浑浊，放不开，就只能在其中流转不停。

而游戏的大门，永远敞开着。

“我，听话。”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最是了解自己的心，就越明白另一颗心的想法。

他们是同一个。

“好！听话就好……”

沈崇要的不是她听话！但，她现在最好听话一些，不然他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他要她！

不容许自己的安排有任何差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朕，找一块干净的红盖头，朕的皇后要即刻随朕入宫！”

“是！”一旁的老嬷嬷和丫鬟们赶紧散开了，各自去找新娘的红盖头。

“这个世界的礼仪束缚，规矩传统，还是捆住了我的身体。”林沅汐独自喃，听着周遭的混乱声。

大哥走到了她的不远处，离得还是有些远，“沅……皇后娘娘，可能是吓到了，求陛下……让臣这个做哥哥的安慰她。”

“林致心，你是在提醒着朕，要做朕的哥哥吗？”沈崇走向他，压迫着逼问。

“微臣，不敢。”

林致心说着，就跪下了。

他趴在皇帝和妹妹的面前，埋着头不敢抬起来。

林沅汐感觉到了什么，诡异的沉默很让人不安，“皇帝，我的二哥和三哥呢？”

沈崇转身看着她，伸手牵住了她的手，“他们都是因为你，才被关押到刑部大牢里的。”

“！！！”

“小汐儿，从今以后你都要想清楚，什么时候该惹事？什么时候该规规矩矩的！好好听朕的话。”

“……”

林沅汐紧抿着唇，这是自己的哪一面？压迫，控制，散发恐惧，还是对爱的不信任？对爱的剥夺，占有？

与爱相反的一方，总是把幻境越拉越长。每个意识焦点都是源头，都有源头的能量，为何另一个自己要去向爱的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