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个司空见惯的事情:“基地曾经也被投过毒,死了很多救助来的猫狗,也报了警,但是查不下去。”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暗中的他们,反而更加安全。”
-
这一次,沈落沉再次明白了,傅焉予一直在做的事情,是多么艰难,是多么必要。
尤其是在知晓了那么多黑暗面,还能一如既往坚定地走在抗争道路上,是多么可贵。
而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抓了一个钱志轩,还有千千万万个钱志轩,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他们肮脏的双手做些不齿的勾当。只是沈落沉幸运,遇到的这一个钱志轩,胆小猥琐,最终被制服。其他那些虐宠之人,是否会将手,从弱势的宠物,伸向同样弱势的人群呢?
沈落沉不敢想。
饭局结束后,越文文破天荒地跟沈落沉道了谢,毕竟沈落沉是为了救她的猫才上了钱志轩的车。这让沈落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缓解了在警察局遭受质疑时的不爽。
可越文文还是那个直言直语的越文文,她仿佛是揶揄,又仿佛只是单纯吐槽,说:“但是,钱志轩为什么绑架你啊,是不是只有你会被小猫威胁到,一般人不可能叫上车就上车的。”
沈落沉这下又无语住了。
她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便没有出声。
一旁傅焉予开了口:“这得问你家钱志轩,受害者哪里知道为什么。”说罢,他用胳膊揽过沈落沉,低头道:“打到车了吗?”
“你家”这个词纯粹是恶心越文文的,果不其然越文文像听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害怕地皱了眉,剜了傅焉予一眼,推着家里律师离开了。
傅焉予右手打了石膏,不方便开车,两人今天是打车出门的。
钱志轩绑架沈落沉的目的,在警察局也被问过,沈落沉一五一十地把钱志轩在板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
“我当时想着,就再做一次,做完这次就再也不做了,我知道这样不好。”
“我没机会抓那只猫,反倒是你们还谈起了恋爱,真的有点讨厌哦。”
“所以啊,你们欠我一只猫。”
“我变成这样,都怪你们没给我那只猫。”
……
典型地把是非过错统统推到别人身上,用以逃避自己的责任。沈落沉是清醒的,她知道钱志轩这样说,是在试图道德绑架她,“他变成这样全是因为她”,但她总归还是郁闷。
一路上便没有说话,傅焉予也在手机上处理工作,直到家门口。
傅焉予突然略带诧异地“哦?”了一声,把手机举到沈落沉面前,说:“越文文注册了思亚的月捐,个人名义,数目不小。”
“她也是有心了。”沈落沉点点头。
虽然越文文性格很娇气,行动上有许多瑕疵,并且十分自大,但本质不坏,也算是个十分爱护动物的人。
她突然想替越文文洗个白。
“对了,高中那件事情,”沈落沉说,“小狸花跳楼的事情,其实不算越文文的错。”
傅焉予来了兴趣:“刚才吃饭你们没提,我也没敢问,怎么说?”
她便把钱志轩的话又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说完,叹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不在意,但复述起来,还是心梗。
谁料,傅焉予听完,却沉默了。倏尔,他抬起左手,把沈落沉抱进了怀里。
沈落沉不明所以地抬头。
“你受苦了。”傅焉予只低声地在她呢喃道。
沈落沉笑了:“到底是谁打了石膏板?”
傅焉予也笑了,只笑了一下,随后又黯淡了神色,甚至有些愧疚:“我当初不该那样警告他,这样他也不至于记仇到现在,你也不会被绑架。”
“你怎么警告他的?你动手了?”
“没有,但是说了一些恶毒的话,伤害自尊的话,贬低他的话。”他仿佛犯了错的小狗,眼神也有些闪躲。
本来沈落沉是郁闷的,但看到傅焉予这样,她突然意识到了,真正恶毒的人,是不会反思的。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没有错,错的是他。如果他有种,他就不会虐猫,就不会绑架我,因为他欺软怕硬。”
“而你才是那个正直的人,你做了这么多好事,他却只会诿过于人。”沈落沉的声音也愈发温柔起来,她抬起双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没有你的话,他们那样的人,只会更加恶劣嚣张。”
话音刚落,傅焉予便垂了脖子,低头深深吻住她,左手扶着她的腰,往他的方向提着。沈落沉积极地回应他,感应灯灭了,两人在黑暗中拥吻着。傅焉予后退两步,重心不稳,手上的石膏不小心碰了门。
不料,家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吓得两人姿势都来不及转变,和门内的人大眼瞪小眼。
“爸?妈?你们怎么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