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拉独自一个人在座位上凌乱了好久,才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抬手又敲起了键盘。
巴基看着一旦开始认真做事就十分专注,不被周遭环境打扰的芙洛拉,又隐秘地巡视了一遍车上的众人,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
给她自己做假身份就没有那么多限制条件了,芙洛拉自由发挥着忙碌了许久,终于把手里的东西做了个七七八八。
唔,累死了,芙洛拉合上电脑,在座椅上小小地伸展了一下浑身的筋骨。
困意终于涌了上来,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把耳朵上的一个耳机都摘了下来——巴基不久前不听了把他那个耳机还给了她。
该说不说,车上的椅子设计真的很反人类,怎么靠都不舒服。
她扭头看了一眼,巴基闭着眼睛坐在窗边,手肘靠在窄窄的窗沿上,手撑着脸。
芙洛拉就不行了,没有扶手,头向后靠的话脖子也会腾空,没有支撑难受得紧,她苦恼了一会,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凑合地双手抱臂缩在座位上,脑袋微微下垂。
虽然依旧不太舒服,但是渐渐地渐渐地,芙洛拉的呼吸平缓了下来,没了动静。
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巴基只觉得自己的左臂上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磕了上来,他第一时间睁眼扭头去看,是芙洛拉的脑袋。
原来睡着了之后芙洛拉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随着巴士一个颠簸就贴上了巴基的手臂。
巴基看着她的头顶,长到腰间的金色长发软软地堆在、缠在两人的衣服上,他似乎都能回忆起那发丝贴着他皮肤时带来的丝丝痒意。
头顶的发丝因为芙洛拉扯帽子的动作微微有些凌乱,他忍不住动了下手指,想把她的头发整理顺滑。
巴基还没动手呢,车身忽然又是一抖,芙洛拉的脑袋微微腾空后又一下子砸到了他的手臂上,砸得芙洛拉闷哼一声,抬手捂着磕到的地方,睁开了睡得有些迷蒙的双眼。
“车停了吗?“她含糊地说着,看到窗外依然后退的景色之后知道并不是。
芙洛拉真的是困极了,放下了手之后又是忍不住闭上眼朝巴基的手臂倒去,巴基及时地用右手掌心垫在了她的头上。
“很困吗?我们两个换个位置吧。”他轻声说。
芙洛拉只感觉脑袋有千斤重,她胡乱地应了两声,眼都没睁就顺从地从座位上起来。
巴基看着芙洛拉一步两晃地和自己换了位置,刚一坐下,那个小脑袋立马又贴上他的右手臂。
巴基:……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和刚刚没什么两样的头顶和两个人的姿势,突然感觉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简直比刚刚还要糟糕。
金属臂好歹没有那么敏感,而现在,芙洛拉柔软的脸颊肉压在他的手臂肌肉上,呼吸的节奏和起伏是那么的清晰,似乎连心跳声都能传导过来。
巴基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好像总是拿芙洛拉没什么办法。
……
芙洛拉现在体会到了什么叫“没有她想象中轻松好玩的旅途”,上辈子坐火车回家好歹有大半时间是晚上,到点睡过去也没有那么难熬。
现在却是从一早开始坐车,她甚至睡了一觉起来,天都还没黑。
虽然可能有点夸张,但是,原来好歹能老实坐在位子上的芙洛拉,到后面已经快没有人形了,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唯一算得上安慰的是,有她这个人形充电宝在,手机永远不可能没电。
芙洛拉刚刚看了个弱智搞笑小视频,一个人乐了半天之后把屏幕放到了巴基面前。
“看这个看这个。”
视频的主人正在拖地,家里的神经奶牛猫一定要在旁边转悠,追着拖把跑来跑去的,爪子一直打滑上演了什么叫佛山无影脚,或者说,“汤姆式跑姿”。
视频的最后那个猫更是一个刺溜没刹住车直接蹿到了楼下,可以说是十分的滑稽。
巴基看完也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芙洛拉此时半靠在巴基身上,后脑勺抵着他的手臂,巴基的笑从他的胸膛沿着骨骼和肌肉传来,带着些许气音,震得她心里痒痒的。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酿了多年的美酒里不断上浮的透明气泡,醇厚,而又有磁性。
话说巴基说俄语也很有魅力,咬字,以及发音,都带着一些他自己的感觉。
又A又软,她不管,喵喵语赛高!
“对了巴基,之前给你发的那张清单你有看过吗?”她上次和史蒂夫分开前终于想起来找史蒂夫要了一下他的小册子,把上面的内容抄了一遍发给了巴基。
“嗯,有慢慢在看。”
上面的内容不多,但涵盖了很多不同的东西,一些关键的历史事件,有代表性的影视或者音乐作品,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东西。
“这个泰国菜是什么意思?”当时的芙洛拉指着其中一行问史蒂夫。
“Well,前两年我刚苏醒的时候,负责监督我的人跟我推荐了这家泰国菜的店。”
“味道怎么样?”
“其实我还没有去吃过。”史蒂夫摊了摊手。
“为什么,那段时间没有心情吗?”
“Huh,差不多?虽然用糟糕来形容那段时间我的状态好像有点夸张,但是我想不出更贴切的词了。”
“嗯……也不是你的问题,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会接受不了的,直接崩溃也不是不可能。”
“崩溃肯定不至于,但确实是冲击,只是闭上眼睛睡了一觉,七十年就过去了,所有你认识的人,熟悉的人全都逝去,世界也一整个天翻地覆。”
史蒂夫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也看得出来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淡然。
“所以我很开心巴基还活着,对我来说,这简直——简直就像奇迹一样。”他的眼里一下子又亮起了光,看得芙洛拉心底微微发烫。
她有些罪恶感,巴基其实就在她身边,但是她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史蒂夫。
芙洛拉比谁都希望他们两个能重聚,但是她去问巴基想不想见史蒂夫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还是摇头拒绝了。
巴基有他的顾忌,这种顾忌可能是她无法理解的,她也无法擅自替他做决定,她尊重他的选择。
芙洛拉不知该如何安慰史蒂夫,索性直接陪着他去了那家缺席了很久的泰国菜。
“……你确定这是他推荐的那家店?”芙洛拉咽了两口不知名食物之后强撑着一个笑容问史蒂夫。
对面的史蒂夫也是面露难色:“呃……我是不可能记错的。”
也是,美国队长过目不忘,那么问题就出在——
“可能是这家店过于正宗了吧哈哈。”芙洛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和史蒂夫了。
反正她再也不会来这家店了。
……
巴基和芙洛拉两人这场漫长的旅途持续了近二十个小时,最终到达了过于随机的目的地——
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