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医生还是小瞧了芙洛拉对镇静剂的抗性,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芙洛拉就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刺眼的灯光和雪白的天花板,芙洛拉怔愣了很久,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铺,昏暗的环境里,丝丝阳光透过窗帘与墙壁的缝隙,照亮了这个房间的一角,美好到芙洛拉忍不住眨了好几次眼,来确认这一切不是她的幻觉。
迟来的疼痛沿着神经从四肢传到大脑,芙洛拉仰头嘶了一声,她条件反射地想动一动手臂,却发现手臂沉重到抬不起来,她迟疑地低头看去,只见左手小臂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她转头看去,右手手背上打着点滴,右腿虽然掩在被子之下,但是那不可忽视的疼痛提醒着她上面起码有一处贯穿伤。
芙洛拉无力地重新躺倒在床上,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去回忆晕倒前发生了什么。
得知雷纳博士要对自己进行洗脑时,芙洛拉表面上无力反抗,实则已经做好了拼死的准备,按她当时的状态,想活着逃出去或许有些困难,但是——拉在场的所有人陪葬,她还是做得到的。
她在赌,赌自己能不能抵挡雷纳的洗脑,一旦她的人格开始动摇,她会毫不犹豫地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万幸,她赌成功了。
雷纳博士念出第一句咒语的时候,芙洛拉确实感觉到大脑仿佛遭受重击,那种从大脑皮层深处传出来的痛苦逼得她不住地战栗,但是比起将什么东西从她脑子里抽离,更像是将一些她没有见过的画面强行塞入。
那些画面破碎而短暂,转瞬即逝,她想,可能是“芙洛拉”被折磨时的回忆。
虽然芙洛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无疑,雷纳博士这次对她的洗脑失败了,她感到快意,当时雷纳博士的表情,实在是看得她忍不住发笑,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踩在脚下碾碎的感觉,想必不太好受吧。
而后她感应到了身上发信器传来的信息——美国队长已经在附近了,神盾局的人也发起了进攻。
于是芙洛拉灭掉了所有的灯,雷纳博士已经失去了理智,哪怕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他就已经忍不住下令射杀了自己。
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就有些牙疼,她已经非常努力地集中精神了,但是药物对她的影响还是超过了她的预期,她只来得及偏移和停住那些致命的子弹,射向四肢的那些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她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现状,也不知道这些伤要多久才能好。
还有——伯格,想到这里她沉下了脸。
在仪器的显示屏上她的生命体征消失之后——她故意让显示屏亮着的,还顺手操控了一下,雷纳博士完全没有怀疑,和一行人就立马撤离了,她趁此机会把自己从实验舱里解救出来,结果看到伯格去而复还,两人当场对上视线。
理智告诉芙洛拉,现在应该杀了他然后立马逃走,可是她还是犹豫了。
看到芙洛拉还活着的时候,伯格满脸震惊,而后,他在芙洛拉戒备的眼神中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咔嚓——”伯格一拳打碎了芙洛拉正在苦苦斗争的玻璃,把芙洛拉抱了出来。
“还能走动吗?”他低声问道。
芙洛拉点了点头,强忍着身上的痛从伯格身上下来,踩在地上。
“那就好。”伯格轻叹一声,“从这个门出去,往北面走,不要回头。”
芙洛拉抬头看他,伯格看她的眼神一如最开始,温和,包容,只是多了深深的疲惫,她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一起走。”
伯格苦涩地笑了一声,他掰着芙洛拉的肩膀将她朝向北面,又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声音轻到仿佛随时会飘散在空气中:“去吧。”
芙洛拉还想回头挽留,却发现伯格已经背对着她,朝着反方向走远了。
想到这里,芙洛拉眼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涩,她仰头,将那眼泪重新逼了回去。
身上的疼痛已经降到了可忍受的程度之内,也可能不是降了,只是不再那么难忍了,芙洛拉艰难地抬起左手,拔了右手背上的注射针头,强撑着蠕动到床边下了床。
双腿站在地上时那股深入灵魂的疼痛惹得芙洛拉在脑海里无声尖叫,整个脸都皱成一团,她在原地抖了很久,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门外走去。
屋外的空气还是有些冷,芙洛拉扶着墙壁漫无目的地拐来拐去,不知拐进了哪个房间,看到了一个金发的女人。
那女人见了她有些讶然,起身朝芙洛拉走来:“你是——托尼说的那个孩子吧?”
托尼?托尼·斯塔克,钢铁侠?芙洛拉开始思考女人的身份。
“你身上的伤看起来好重,痛不痛?已经可以下地了吗?”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们还是先回房间吧,我等会把医生和托尼叫来。”
说着,女人就想来搀扶芙洛拉,她有些无从下手,芙洛拉的左手打着石膏,她转而去扶她的右手,却发现芙洛拉的手背上一片殷红。
“啊!”女人惊呼了一声,“你的手背在流血!”
芙洛拉垂眼看去,刚刚拔针头的时候角度不太对,确实有一些血流出来,但是没多久就止住了,芙洛拉也就没管。
女人皱眉:“你是不是把针头拔掉了?不可以这样,自己拔针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们现在快回房间吧。”
芙洛拉被女人带着往回走,她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
女人回头朝芙洛拉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Pepper,我是托尼的助理。”
佩珀脸上的焦急与关心不似作假,芙洛拉乖乖跟着她回到了自己醒来时的房间。
佩珀将芙洛拉扶到床上并帮她盖好了被子,起身将窗帘打开,明媚的阳光霎时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湛蓝的天空一览无余,芙洛拉躺在床上看不到地面上的风景。
“我现在是在哪里?“芙洛拉问。
“斯塔克大厦。“佩珀说。
佩珀坐到床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孩子,托尼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很抱歉听到你之前遭遇了那些恐怖又糟糕的事情。”
托尼,把她的事,告诉了佩珀?芙洛拉暗暗挑眉,她还以为托尼并不喜欢将佩珀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
佩珀:“可怜的孩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相信我,那些坏人都会受到惩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你身边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可能回不来了,但是你还活着,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你先好好养伤,托尼把你接回来那肯定也会帮你度过难关……”
什么?芙洛拉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迷茫,这说的是她吗?
“佩珀——”托尼突然破门而入,大喊一声,整个人因为突然的剧烈运动不断喘气。
“托尼?”佩珀被他吓了一跳,皱着眉问他:“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会吓到她的。”
“呃,抱歉。”托尼收回了撑着门的手,“那什么,比尔医生来了,你去给他开一下门吧。”
“你们俩都这么快吗?”佩珀惊讶起身,转头朝芙洛拉说:“我离开一下,医生马上就来。”
佩珀经过托尼的时候,轻声在他耳边说:“她刚刚自己把针头拔掉了,你看好她,让她不要乱动。”
托尼嘴角勾起一个假笑,连连点头,等佩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嘴角的弧度立马落了下来。
芙洛拉饶有兴致地看着托尼的变脸:“你把她支开了,怎么,怕我对她不利?”
“保持警惕总归是好事。”托尼抱臂走近了芙洛拉,“所以你会吗?”
芙洛拉摇了摇头,这里既不是九头蛇也不是神盾局,她没有任何伤人的理由。
“你是怎么对她介绍我的?”芙洛拉真的很好奇。
托尼拧眉回忆了一下昨晚困到几乎昏迷时随口扯的鬼话:“一个被牵连进恐怖袭击活动的——父母双亡的倒霉受害者?”
芙洛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大半夜带个小女孩回到自己家,你就不怕她怀疑我是你什么流浪在外的私生女?”芙洛拉笑着问。
“你怎么不说那个小女孩跟个血人一样,现在又被包得像粽子?”托尼呛声回去,然后眉毛一竖,“你敢跟她乱说一句试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