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自然……”问飞鸿顿了顿,“此事我自然清楚,飞雪城传至我手,我自然希望城中众人因义而聚,必不能行不仁不义之举。这些日子得先劳烦二位了,此事因我而起,我自当将其妥当安排。”
已至如此两难之境,问飞鸿又哪来的双全法?沈镇狐疑,“城主啊,你这是如何打算呢?至少与我等知会一声罢?”
顶着这样的目光,问飞鸿自知将遭训斥,却也不好隐瞒了,坦诚道:“当日我在青台城曾想定,此战之后我将会求圣上网开一面,求陈王更改成令,给所有人一条生路。”
沈镇约莫对陈王的身份也知晓一二,听这二字便皱起眉头,“陈王鹰虎之辈,岂好与之谋皮?”
问飞鸿笑了一下,他姿容艳绝,再有几分笑意便轻易叫人心生好感。
可沈镇打从他十七岁起便看着他长成,哪里能不明了他意思,好一阵毛骨悚然,警惕道:“你决心已定?”
看似知进退、懂分寸的问城主,实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倔种,平日在风烟面前百依百顺,在外也称一声君子端方如玉,若是遇上了决心已定之事,师兄的话也听不进,何况外人。
他们又何尝不懂问飞鸿行事义字当头——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大抵皆如此,胸有沸血一腔,肝胆未冷,倘若还执意阻挠,简直是做了没心没肺的恶人。
平日里风烟与问飞鸿意见不和,沈镇还能在中间和个稀泥,但这一回沈镇与风烟立场相同:王城之中虎狼环伺,问飞鸿去不得。
“沈大哥,我明白此举冒险,甚至行差踏错之间便危及飞雪城,但我不得不为之。”
他抱拳拜下,“不必为我忧心,我敢踏入王城,便有自保之策。况且师兄已有属意的后继之人,飞雪城暂且不至于立于险境,我知师兄有在我身留下阵法,此行之事我亲自与师兄说,不叫二位烦恼。”
沈镇自觉简直操碎了心,深吸一口气,还欲苦口婆心地与问飞鸿说上一说,未回身只觉身旁凛风破空,转眼毫不设防的问飞鸿被抽飞在墙,而灵力成锁与长鞭交缠,将问飞鸿捆了个严实。
“得罪。”
始终在旁默不作声的楚月空出手,掌中禁灵阵铺张——能将问飞鸿灵力封尽的,想必是风烟的手笔。
局势混乱之际风烟忽然闭关,不可能只与他们交代一声这么简单,原来是还有旁的准备。不然怎么说至亲至疏夫妻呢,还是风烟熟知此子脾性,对症下药。
从前交手时,风烟顾忌烽火削肉断骨之势,从不舍得对问飞鸿使劲,如今问飞鸿挨了人生头一鞭子,仿佛惊得忘了该如何说话,半晌没出声,任由楚月空拎着毫无反抗之力的他离开。
沈镇颇为欣慰,至少风烟还没有全然色令智昏,他便能安心了。
城主关便关了,无非是自己再忙碌些,问飞鸿不出来添乱就再好不过,无妨无妨。
这些日子不只是散修,各门派也不乏小辈入飞雪城,问飞鸿不堪用了,沈镇得顶上接待,以示飞雪城态度。
眼看着宗门与散修愈发水火不容,飞雪城给散修一个容身之所,也未必得全然站他们一边,仙门中亦有看明局势者,便派出重视弟子往来飞雪城,既为结交,也为明棋。
“不好了二城主!”
飞雪城的护卫匆忙传信而来,“孤锋宫的人到了门口,说要见问城主!”
沈镇皱眉,“孤锋宫的人?这帮兔崽子能来什么好信?城主忙着呢,没空,叫他们等着,我自会去见。”
陈王的人,来这凑什么热闹?
不必深思也知绝非善事,沈镇留了一万个心眼子,摆摆手命人将孤锋宫来者带进。
“孤锋宫李无涯,见过沈二城主。”
槛外少年言行恭敬,“飞雪城事务繁重,孤锋宫无意打扰二位城主,只是陈王有令,托在下带到。陈王殿下欲约问城主金銮殿一见,若有何事何求,还请殿上言明,过时不候。”
沈镇怒道:“陈王此举何意?是逼迫我飞雪城不成?”
“沈二城主息怒,陈王殿下透彻飞雪城侠士忧国忧民之心,特请问城主代仙门百家一会,如何有胁迫之意?”
沈镇拂袖轰人,“你回去吧,飞雪城不欲与你为难,但这鸿门宴,我们飞雪城赴不起!”
李无涯躬腰再拜,“殿下说,此事无关飞雪城,独为问城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