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风烟忍俊不禁,“这我还真没想到。”
裁定之人左顾右盼,看了看不在状况的李无恣,又看看没什么神色的楚月空,拢起袖子,高声道:
“优胜——散修楚月空——”
到这时候,楚月空便该见好就收地下台,将白玉高台让给后来之人,但她反而驻足台上,转身面向试仙大会主座。
“浔阳楚月空。”她拱手在前,“问剑天水泉主。”
高台上下鸦雀无声,而后是琐碎絮语,议论者不绝,而楚月空岿然不动,独立高台。
东风送客,风烟衣袂翻翩,手中烽火盘地以支,叫他落得稳当。
一个是籍籍无名的年轻散修,一个是恶名满江湖的天水泉主——到底风烟长了人家那么多岁,此番输赢不必挂牵,叫众人议论的,不过是楚月空的胆识罢了。
这样的场面,风烟也不曾有过,一时间竟心生疑意:莫非这是他从前仇家不成?但自己鲜少往庐陵一带跑,不应当啊。
“天水泉风烟。”风烟也拱手回礼,莞尔道,“少侠不远万里来此,我也不欲与你为难,既然要战,便锁至相同境界,少侠意下如何?”
楚月空摇头,“不必。”
风烟倒也不意外,此人欲与他一战,只要不是寻仇,必是管不了什么年岁境界的,只为一战。
小辈就是好啊,可以不管不顾,风烟还要考虑怎么打才看着体面些,又该如何在招式中提点这年轻人几分,以及……
“得罪。”楚月空抽鞭如剑,踏气而上。烽火也旋出一截,小心地没撩出焰火,只以金铁之身挡住楚月空攻势,风烟借这机会掂量了下,心道这小姑娘力气倒猛。
烽火之焰附有火毒,不过比试而已,没必要动用这等杀招,但这火也不归风烟管,他还得自己拽住烽火,以免当真甩到人皮肉上。
楚月空倒没使什么手段,她一招一式都格外板正,以精纯扎实的灵力为基,与风烟你来我往,招招皆有落处。
不过风烟此时藏了拙,不过凭往日里挥鞭制敌的本能应招,只当是陪年轻人玩闹,何必拿出那些花招杀器。两鞭交缠,好似二龙相斗,风烟一翻手腕,一道旋力自烽火而起牵连楚月空鞭上,叫人也不住翻旋,动摇了下盘根基。
既有破绽,风烟自然不肯放过,指爪袭出时甩鞭将楚月空扯近,两方夹击之下,楚月空竟转腰弃鞭,借力跃开,躲过风烟此击。
她手中灵力一凝,脱手的长鞭飞回,半刻也不歇,蹬步而起。
风烟抽开她攻势,却听见耳畔破空之声,人还未回神,手已挥出去,灵力凝实抵挡横抽来的鞭尾。
竟是裂空之术。
况且风烟能觉察出楚月空没有动用任何符阵,只是凭手中兵势锋芒斩裂虚空——与问飞鸿的路数有些相似,不过没有问飞鸿那般势盛,要用得更灵巧些。
没什么机巧捷径可言,多半是楚月空钻研得就,在此术加持下,一时间风烟四面八方尽是埋伏,退无可退,无处可躲。
杀出去便是。风烟一手扬鞭,一手开扇,扇起鞭落,甚至将身周数道裂空之隙一并击碎,管他机巧如何,一力破之。
楚月空以鞭抽地,站稳身形,但也被风烟方才一鞭掀出数丈之远,手中灵鞭黯淡下来。
这时候是可乘之机,但风烟没有半点动弹的意思,哪里好这样占小辈的便宜。
楚月空却没有再动,而是收鞭在腰际,抱拳道:“多谢泉主指点。”
风烟别扇在手,烽火也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盘在他身后,“少侠从前是使剑?”
“嗯。”楚月空颔首,“我修习剑术,此鞭乃家母遗物。”
遗物……风烟一念便罢,抬眼瞥向高台之上的坐席,恰对上问飞鸿的目光,方才比试时便注意到了,仿佛要将他望穿似的。
风烟:“散修修行不易,少侠可愿入飞雪城?”
他这一石激的岂止千层浪——飞雪城轻易不收人,否则又何至于人丁凋零至此,至于徒幼,更是几乎没有。风白清没有根骨之事他们没有刻意掩埋,许多人是知晓的,因此在江湖小辈之中,看上问飞鸿弟子之位的人也不少。这些事他们心中都清楚,只是风烟觉得问飞鸿年岁还轻,若不是八年前的变故,如今还是孝顺师长给人家当徒弟的年纪,不必太早想收徒之事,省得修行分心。
楚月空反握鞭柄,单膝跪地,沉声道:“晚辈楚月空,愿拜入泉主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