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
骂傻子骂不举都没有动作,八成是被迷魂香迷得睡死过去了,这么一想,紫菀四肢并用从床下爬出来,翻身立起。
蹿到床边细瞅,果不其然看见穿了一身里衣的娄清意安安静静睡在床上,窗外倾入的雪色月华映照得他的眉目俊逸如画,不输神人。
若是放在以前,紫菀必然会抱着娄清意好好欣赏欣赏对方的美貌,然而事不宜迟,眼下不是垂涎男色的时刻,她得尽快找到娄清意脑袋上的头发王,速速拔了跑回军营。
定睛一觑,娄清意暗夜睡觉还保持了良好习惯,那就是拆了发髻,散下一头乌发,铺了枕头和被褥满满当当,像极了一位秀色可餐的睡美人。
秀色可餐?
呸呸呸,这是什么流氓语录!
紫菀甩了甩头,从药草娃娃的肚子里翻出一根火折子,吹亮火焰,对着娄清意的头发照了过去。
天杀的,在三千青丝里寻觅一根头发王,俨然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她一面用眼睛珠子逡巡,一面心惊胆战举手去抚摸娄清意的黑发,打算借触感找一找头发王的存在。
如此举动,跟拔老虎屁股上的毛没什么两样。
火折子熄了一个又一个,重新吹燃一个又一个,紫菀的眼睛都看抽筋了,在她思量着要不要把娄清意的头发全部割下来,拿回柳宿山慢慢捡选之时,她的小手终于摸到了不同于别的头发的粗硬之感。
慌忙不迭挑出来迎着火光一看,一根又粗又长的黑发卧在手心,乃是名副其实,独一无二的头发王!
找到了!
紫菀二话不说手劲一带,连根拔起,拔得床上的娄清意眉心隐隐蹙了蹙,半晌缓和下去。
看对方没有醒转,紫菀吁一口气,护如至宝般将头发王藏在袖口里,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正欲翻窗遁走。
千钧一发,一道重力拍动木门,啪啪作响,避之不及。
“师父!师父!阿娘她吐血了,你起来看看吧,师父,阿娘她咬着自己舌头了,嘴巴一直流血,你快去看看吧!师父,呜呜呜……”
忘忧在外头推门,力道大得能破门而入。
紫菀如同惊弓之鸟,绷紧背部,贴着墙面不敢移步,她本以为等忘忧叫不醒人无趣离去就好,没成想忘忧喊了一遭,床榻上骤然举起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猛然拽住帘子,毫无预兆地直起上半身。
侧目一睨,定定不移地凝视着不远处呆若木鸡的紫菀。
紫菀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娄清意能这么快就从她的迷魂香之下醒了过来。
转念暗忖,她找头发王也花了几个时辰,更何况,娄清意天天泡药浴,早已百毒不侵,怕是能极快自行化解迷魂香的药效,也未可知。
门外是不停呼喊的忘忧,门内是目色犀利的娄清意,紫菀尴尬地笑了,“那个,我要是说我不小心走错地方了,你信吗?”
娄清意不置一词,表情无动于衷,骨瘦如柴的手已然伸入枕头底下,摸出一柄锋利的红玉簪,“咻”地朝紫菀的面门扎了过去。
一个翻身跃下床,抽过墙壁上挂着的一把积了灰的银剑,劈头盖脸就去刺。
眼前的紫衣女子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不就是当时跟着柳厢和俞冠楚过来的人的其中之一吗?
既然与柳厢有渊源,那么必定来者不善!
紫菀险之又险地躲过红玉簪,回身一脚踹开身边的木门,将门口的忘忧踢了进来,脚下扭转,急急忙忙向院子里跑。
重心不稳的忘忧原本靠着门板,谁料大门一开,一下子害得他栽了个大跟头,待他颤颤巍巍站起来一望,竟看见了他的师父与一位瘦弱矮小的女子在院落里打得尘土飞扬。
木架上的药草簌簌洒落,下雪了似的漫天翾舞。
一时之间,药草乱飞,木架斜倒,院落里无处下脚。
他惊慌失措,脱口道,“师父!”
娄清意哪里顾得与忘忧说话,一剑劈向紫菀,狠狠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帮柳厢来做什么?不妨一字不假地告知!”
“我都说了我不小心走错了,不是故意去你‘闺房’的!”
“闺房?你想死是吗?我可以成全你!”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怕你?你的医术和我的医术都不相上下,可是,你再如何厉害也治不好自己的顽疾,你若相信我,我能医好你的难言之隐。如何?想不想试一试?届时你的闺房自然称不上是闺房了。”
紫菀轻功了得,在娄清意的屡次攻击下还可游刃有余地在木架上翻来掠去,跑出虚影。
她抚掌大笑,自傲道,“我乃江湖鼎鼎大名的小医魔,一言蔽之,你治得了的病我能治,你治不了的病我也能治,你难道不想重振雄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