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无双的侧颜隐在水浪般淡淡的阴影里,完美展现出他的绝佳骨相和皮囊。鼻梁高耸,唇瓣轻阖。
眉头蹙死,深邃的眼眸里黑得发亮,一股压制不得的怒流袭蹿全身,下一秒几欲破体而出。
柳厢头一回见俞冠楚怒不可遏,脸黑如墨,饶是吓了一跳,“小鱼?”
俞冠楚冷冷道,“战神夫妻?哼,不知羞耻。”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在说谁,但是柳厢明白俞冠楚说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来到将军陵园,付庚重兴致勃勃过来扶柳厢下马车,被第一个出去的俞冠楚一手推开,亲自抱着柳厢跳下马。
付庚重笑道,“怎么了?俞大人日日相伴着厢儿,莫不是不小心吃了火药了?”
柳厢看了看不远处的木珥瑶,定睛在付庚重脸上,开门见山,“付庚重,百里京内四处谣传的什么‘战神夫妻’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吧?这不是混淆黑白吗?你与我清清白白,怎么就成了战神夫妻了?”
“厢儿也听见了?我和珥瑶,阿阵都听见了,我还纳闷是谁这么无聊呢……厢儿,你可不能怀疑我,我做出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不是你最好,小鱼被这件事气着了。”
付庚重挑了挑眉,向俞冠楚一瞥,颇含幸灾乐祸之意,“是吗?那真是得教训那些胡言乱语的人了。只不过,也不怪他们要说我和厢儿是战神夫妻,因为我们都是将军都是武将嘛,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堂堂的状元郎已经取了女土匪为妻。”
打住。
柳厢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挽上俞冠楚的手头也不回跟着阿阵向将军陵园走去。
木珥瑶缓缓踱步到付庚重面前,言轻如风,“逢幸哥哥,走吧。”
“珥瑶,你看,即便我与你同坐一辆马车,即便我利用百姓之口创了这么一桩虚无缥缈的‘佳话’,她的心脏也一点不会泛起涟漪,我精疲力竭了,她终归是不属于我的。”望着那紧紧相挨的两抹背影,付庚重叹息一记,无可奈何。
“逢幸哥哥,他们才是一对,你不妨放下手,或许能遇见合你眼缘之人?”
“算了,我大不了一辈子待在军营,不娶不婚,当个光棍也不错。”
“不,不能不婚不娶。逢幸哥哥,你知道吗?曾经,你小时候经常跟着爹爹来木府吃饭,我便对你生有好感,可当我得知你也要混迹沙场,像爹爹一样常年无法回家,我害怕以后和母亲都过着看不见丈夫的日子,便专门遏制对你的爱慕,跟着其他女子去喜欢文科状元俞大人……目下我想清楚了,能为国效力,你们是伟大而辛苦的,我会支持你,也会努力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木珥瑶举手帮付庚重整理一下细碎的鬓发,暧昧温柔,甜甜一笑道,“逢幸哥哥,爹爹曾多次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年轻有为,襟怀磊落,是个好男儿,你——可愿圆了爹爹的心愿,接受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呢?”
“砰!”
心脏骤停,好像一颗炸弹落到最柔软的地方,将付庚重整个人炸了个外焦里嫩,僵硬无能。
他俯视木珥瑶恳切的殷殷目光,一瞬回忆起深锁宫门,此生难以相见的付心娇来,眼珠躲闪,心神不宁。
接受吗?
他是能接受,还是不能呢?
或者,他是像拒绝付心娇一样拒绝木珥瑶,还是改变内心的疑虑焦灼,欣然接受对方的心意?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他除了柳厢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喉结一滑,付庚重后退几步,咬了咬牙,“珥瑶,你在哄我。”
“没有,没有。”
木珥瑶大胆地去抓付庚重生满死茧的手掌,拿到脸颊一贴,细语喃喃,“逢幸哥哥,爹爹过身了,我不想也失去你,我尊重你上阵杀敌的志向,也请你不要让自己孤独一生。”
“你的背后还有我,还有整个木府在支持。”
她道,“我没有哄你,逢幸哥哥,你还不明白吗?”
心如鼓擂。
付庚重冥思苦想,奈何找不到言辞拒绝,他不敢拒绝了,再一次拒绝,结果会不会像付心娇那样有缘无分。
看样子,他的另一人的确不是柳厢,而是自幼知根知底,乖顺可人的木珥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