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野》/Chapter.23

爱么？

云织长这么大，没有一次感觉到陈素薇是爱她的。

她似乎被禁锢在陈素薇所设置安排好的人生计划圈子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今天下午，云织从家长会回来，就和陆寒深他们一起去山上祭拜了外公，途中，和云阳还没聊上几句关于他“早恋，写情书”这事儿。

云阳一点就炸，说她管太多了，只管他学习不够，连私生活也要管，说她是不是和陈素薇学的。

她真的很冤枉。

下午，她被陈素薇一顿骂，坑也没吭声，肚子里的怨气也积攒不少，现在又被自己亲弟弟指着鼻子说。

国庆加上中秋，也有十天的假期。

云织好说歹说，和云阳说好，给他任选三天时间休息，其余时间都要学习。

起初云阳不满，可后来陈素薇打视频过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云阳必须要有计划的学习。

导致吃晚饭的时候，桌上气氛就很凝重。

云织情绪不高，自己晚上没和陆寒深回鹿尾巷，直接在沈岚这边住下。

她把自己一肚子委屈都告诉了沈岚。

“外婆，什么是真正爱呢？”

云织闭了闭眼，内心有些乱，自己将脑袋靠在沈岚的肩膀上，喃喃细语。

沈岚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伸出手指了指她心脏的地方。

这动作，云织震惊到睁大双眼，立刻起身坐好，侧身看沈岚，试图理解她动作的深意：“您是说，让我自己用心感受吗？”

沈岚摇头。

云织不解：“？”

沈岚比划道：“织织，真正的爱是发自内心。”

云织泄气般吐了吐舌头，故意抱怨了句：“外婆，我的心早就死了，哪儿来的爱啊。”

“哎哟——”

下一秒，沈岚敲了云织脑袋一下。

云织撇了撇嘴：“我都多大的人了，您打我做什么？”

沈岚无奈摇头叹气，比划：“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有外婆在，就算天塌了，外婆都替你扛。”

云织眼睛忽地酸涩，莞尔笑：“好。”

[外婆，有您在，不管怎样，我都会克服困难，活下去。]

这句话，她心底暗暗想，没说出来。

......

自从她上次开了家长会，陈素薇对她进行严厉的训斥和一度的失望。

国庆假前三天，为了配合陈素薇休假三天，她能够每天白天开视频，无时无刻不在监督云织辅导云阳学习。

一到晚上，她都是把自己关在三楼的房间里，琴盒一直都没有打开来练习过。

整晚整晚的噩梦不断。

每次醒来一身冷汗，尤其是创伤后遗症，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后背的疤痕时，她都会感觉到作呕。

好了的伤疤自己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十月四号的凌晨六点。

云织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昏暗的房间，她试图去摁亮屋内的灯，无果。

是停电了么？

身体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包裹住，喘不过气来，她摸黑翻箱倒柜，也没找到救命的药。

脑海里浮现出沅城家卧室抽屉里躺着的一盒药。

没带！

自己以为用不上了......

天蒙蒙亮，夜里下了雨，地面潮湿，漆黑的巷子里，屋檐雨水砸在坑里发出嘀嗒嘀嗒声音，以及匆匆脚步声在寂静巷子里悠长回荡。

云织方向感不太好，尤其是黑灯瞎火的地方，她出门一着急，手机被她遗忘在家里。

她记得上次去长柳街的路上，是有看到一家药房的，不知怎么拐到了个陌生的巷子里。

“喵——”

忽地一只猫从旁边小巷子里迅速逃窜出来，跳到对面的树上，吓得云织一个激灵。

还好，是只猫。

就在云织缓过来，刚要往前面有亮光的出口走时，安静的空间传来“吱呀”门开的声音，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愈来愈近。

云织脚步频率加快。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恐惧感涌入脑门，背脊凉飕飕的。

“大半夜不睡觉，谁呀！”

“谁在那儿！”

身后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吓得她条件反射性地迈开腿跑起来，朝光亮的方向。

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经过巷子口，他手里打火机发出微弱的光芒，映衬他的五官冷冽，锋利的下颌线。

云织打从心里的欣喜，她大喊：“傅燃！——”

自己就像是堕入深海里快要淹死的蝴蝶，想拼了命地去抓住那株唯一长在岸边的救命稻草，渴望喘息。

五分钟前，傅燃刚从网吧通宵回来，回家路上，正巧在附近的超市买了包烟，被秋风阵阵吹散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