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勤勉引起同僚猜忌,都以为她是觊觎刑部尚书之位,连刑部尚书本人也这么想。
每次她递上案卷,尚书总是叹气摆手,一副随你去吧的态度。
宫宴开始后,舞乐声从远处传来。
姜多善坐在后排看不清表演,便专心享用美食。
酒足饭饱后,她想去方便,梅青瑞也说同去。
两人离席后,梅青瑞突然腹痛如绞,冲进茅厕就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动,姜多善忍笑走到附近凉亭醒酒。
“哥哥,我不想嫁给祁国人。”花丛中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
“星雅,是哥哥没用……”男子声音哽咽,“再忍耐些时日,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回南疆。”
星雅公主和河图王子?
姜多善瞬间清醒。
他们二人说的是南疆话,姜多善在北疆时就学过了各国的语言,所以完全听得懂。
正当她要继续倾听,梅青瑞虚弱的声音传来:“小外甥,快过来扶我,我快拉死了……”
花丛中人影一晃,河图王子抄起树枝就朝梅青瑞刺去。
姜多善纵身一跃,一脚踢飞树枝,反手将河图王子按倒在地。
“我求求你别伤害我哥哥!”星雅公主惊慌失措地用生硬的祁国话哀求。
姜多善松开手,挡在梅青瑞身前。
河图王子被星雅公主扶了起来,他警惕地盯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姜多善道:“在下刑部侍郎陆月。”
梅青瑞拽着姜多善的衣角,哆哆嗦嗦地从她身后探出头:“我,我是户部主事梅青瑞。”
他刚经历了一场腹泻,此刻虚弱得像棵蔫了的黄花菜,哪经得起这番惊吓。
这时两名太监匆匆赶来:“陆侍郎,梅主事,柳侍郎担心二位,特命奴才来寻。宴席即将开始,请二位大人随奴才回去吧。”
回席途中,梅青瑞小声嘀咕:“刚才那两人是谁啊,长得怪模怪样的,特别是那男的凶神恶煞的,那一棍子差点要杀了我。也不知他们两个在那躲着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
“是南疆的王子公主。”姜多善回答,“他们在说不想联姻。”
梅青瑞瞪大眼睛:“那岂不是抗旨?”
“嘘。”姜多善示意他噤声,低声道,“今晚之事,切莫声张。”
宫宴继续进行,姜多善暗中观察着星雅公主和河图王子,发现他们虽然强颜欢笑,眼神却充满忧虑。
祁帝时不时投去的目光,更让她确信联姻之事已成定局。
宴会临近尾声时,祁帝果然宣布要为星雅公主择婿。朝臣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接这个烫手山芋。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姜多善注意到河图王子握紧了拳头,星雅公主的脸色也变得不安。
她正思索祁帝会选谁联姻时,殿中突然站起一人,尖声道:“陛下,臣听闻今年的状元郎相貌比探花郎还俊秀,不知可否让臣一睹风采?”
众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躲在后排的姜多善。
嗯?我?!
这情形活像课堂上被突然点名的学生。姜多善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
姜多善心里窝火,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节骨眼上点我名字?
待看清那人,怒火更盛。
站在皇帝身边手持羽扇,妆容怪异之人,正是昔日杀她的仇人甘木霖吗!
甘木霖初见姜多善也是一怔。
眼前这位陆月竟与他私藏的姜烨画像一模一样,甚至比画中更鲜活。
他借着羽扇遮掩嘴角笑意,缓步走到姜多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多善道:“状元郎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
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姜多善强忍恶心:“钦天监大人过奖。”
羽扇轻佻地划过她脸颊,又缓缓收回。
姜多善胃里一阵翻涌。
祁帝适时开口:“陆侍郎觉得星雅公主如何?”
前排的梅青林骤然变色:“陛下,陆侍郎他......”
祁帝摆手打断:“朕要听陆侍郎亲口说。”
姜多善快速瞥了梅青林一眼,递去安抚的眼神。
她心知无论作答如何,祁帝都会借此为向她发难,现在她必须立即想出脱身之策。
“陛下,臣已定亲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无人知晓姜多善有婚约在身,连梅青林也面露讶色。
祁帝狐疑道:“陆侍郎的未婚妻是哪家闺秀?朕怎从未听闻?”
姜多善从容应答:“是臣的表姐。去年采青节时,臣曾携她同往。”
殿中响起窃窃私语,当时确有不少人见过那位表姐。
祁帝仍不罢休:“只是定亲,既然未过门......”
“陛下!”一道声音突然打断。姜多善这才发现陆照一直隐在宫宴尾阴影处,连席位都没有。
他大步流星上前,与姜多善并肩而立,却未看她一眼:“联姻未必非要星雅公主,河图王子亦是上选。”
祁帝见到陆照,展颜笑道:“爱卿以为河图王子该配哪位佳人?”
陆照直视龙颜:“朝矜公主最为适宜。”
不在席间的朝矜公主其胞兄太子闻言霍然起身:“父皇不可!朝矜年幼,岂能下嫁蛮......”
河图王子冷笑:“你们祁国人可真是够可笑的,瞧不上我们这种蛮夷还要和我们联姻,呵呵。”
祁帝厉声呵斥:“太子不可不可胡言乱语!此事就此定下。”
太子自知失言,攥紧拳头颓然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