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依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瞪大双眸看向耳廓微红的奚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胆话语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霍邱冷着一张脸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奚沐蹙眉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奚沐毫不犹豫地认真点点头。

“可你和她都是女子啊！”乐正依有些崩溃。

奚沐听她这么说，面色有些不愉，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前任尊上和现任尊上不也都是女子吗？她们也成婚了啊。”

行吧，这确实是自己开的先河……乐正依想起自己当初做的荒唐事，也是不禁哑然。

她犹记得自己刚提出要同奚墨寒成婚这个决定时，是遭到了怎样空前绝后的反对，整个妖界都为此而震动，甚至天、人、冥三界都几次派人来确认这个消息。

难道这些年来同性之间的婚姻放开了吗？乐正依扭头问向霍邱，而霍邱则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妖界至今为止仍未有同性成婚的例子——如果不算她所说的那一例的话。不过即便是前任尊上与现任尊上成婚，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并没有于圣树前结契。”

乐正依默然。

是的，结契。这是妖界一段婚姻所必须要经历的，便是相爱的两人于圣树前许下相伴一生的愿望，如果两人之间的爱意得到了圣树的认可，圣树便会赐下它的祝福，这样两人才算是真正成为了伴侣。

但当初她和奚墨寒却并没有经历结契，虽然她自信即便是同性，她们之间的爱情也依然可以获得圣树的认可。毕竟从古至今人们都说圣树是认可两人之间的爱情的，从来也没有说过这两人必须是异性，而一直以来没有同性-爱人获得认可的原因也只是还没有人去尝试过罢了，只要她们能够获得圣树的认可，那些仍旧还在置喙她们之间感情的人自然也就会闭嘴了。

可面对她这番提议，奚墨寒却是在犹豫后选择了拒绝。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万一同性之间的感情真的无法获得圣树的认可，她们就再无继续在一起的可能了。原本这件事就已经是在妖界闹得沸反盈天，全靠着乐正漪妖尊的身份才强行进行了下来，若是再落人以把柄，那恐怕就真的压不住了。

当初她是真的以为奚墨寒是在为这段感情而考虑……不，现在仔细想想，自己那时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是有的，但是自己不愿意去怀疑她，所以便刻意将这份怀疑给忽略了。

忽然想起了从前不知从哪个话本子上看来的一句话：你不用为怎么欺骗一个真心爱你的人而困扰，因为她是会自己骗自己的。

乐正依抬起右手轻轻扣了扣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胸腔中那有力的心跳，唇角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但随即，昨日自己耍的那个阳谋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明明就是些再假不过的谎言，可奚墨寒最终还是选择的让步。

这也是她在自己骗自己吗？

乐正依一时有些心烦气躁，明明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再表现出这样一副深情似海的模样给谁看呢？

“那是因为尊上她们还没来得及结契，就突逢冥界入侵，前任尊上更是、更是不幸陨落了……”奚沐明显有些恼了，看着乐正依与霍邱，轻哼一声道：“而且就算到现在没有同性恋人结契又怎样？既然还没有，那就当从我始。”

乐正依闻言浑身一颤，抬头看着奚沐那认真的神情，恍惚间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

“四界中未有同性成婚的先例又如何？既然没有，那便当从我乐正漪始！”

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天真，以为自己只要想，就没什么办不到的。

自己输了，落得个这般下场倒也说不上什么后悔的，但无数次午夜梦回间她也曾问过自己，如果能重新回到过去，还会选择爱上奚墨寒吗？

不会了。她如此默默告诉自己。

可如今再看到如曾经的自己一般的奚沐，她翕动着唇，却是说不出什么劝诫的话语。

“行吧，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乐正依最终无奈地笑笑，也不知自己老友这突如其来的桃花运究竟是好是坏，未来又会向着哪一个方向发展，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她们不要落得同自己一般的结局。

三人不再多言，继续卯足劲朝上方奔去，终于在规定的第三天结束前踏上了云外天。

“呼——呼——”

三人都止不住地低头喘着粗气，也不再管什么礼仪矜持，相继瘫倒在地，抬头看向那夜空中璀璨的星河，好似离她们是那样的近。

“做得还算不错。”

一双精致的眉眼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三人都是被吓了一跳，翻身站起后才发现来人正是白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