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似乎不解气,迎着月光走到狗窝边,极尽嫌弃的睥睨着,月光喷洒在他的脸上露出从眼角道鼻尖一条可怖的刀疤。
刀疤男瞪了一会,随手就抄起身边木柴,狠狠砸向狗窝边的人,半分力道没收着,一棍下去,只听“咔嚓”一声,木柴从中间硬生生断裂成两块,那人似是痛到极致,喉间闷哼一声,没了声息,要不是鼻尖微热的气丝若缕在黑夜中还算明显,或许就以为他死了。
“疯了还不消停,还是圣上仁慈,解决了所有能文善武的皇子,那是因为他们总是野心磅礴要同圣上抢皇位,留下了你,那是顾念着你天生比其他皇子体型弱,再加上如今的疯癫,哈哈哈哈哈哈......”刀疤男羞辱的笑声犹如鬼魅缠在那人身侧:“养条能做事杀人的狗,陛下真是好情趣!”
那人无声无息的闭着双眼,默默的听着所有不堪入耳的骂声,或许已经昏迷了。
刀疤男看这人这幅样子,嘴一撇,“咔哒”落下重锁,扬长而去。
“踹两下就晕,真没意思。”
但......
刀疤男走后,黑暗中的人再次睁开了眼,他一声不吭的抬起手擦掉唇边的血迹,早就习以为常,眸中疯狂消散,剩下的只有刻骨的仇恨和清醒的悲哀。
他手撑着地晃晃悠悠站起身,眼神像是一柄利剑,狠狠戳向紧锁的大门,莞尔缓缓移到不远处唯一的大树上,对上了黑衣人的目光。
而那黑衣人便是眼下姜齐清和萧筠面前之人。
黑衣人就站在不远处凝望着所有,死死握着拳压下冲出去的冲动,细细颤抖着站起身,向那人深深鞠了一躬,抱拳而去:“主上,属下领命。”
望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黑暗中的人叹了口气,背过身的瞬间猛地咳出一口血,强撑起残留的意识在此刻烟消云散,眼前模糊不清,然后陷入彻底的黑暗......
深入骨髓恨意无法掩藏,红尘世间,没有人可以带着仇怨独善其身。
姜齐清最擅长察言观色,双方沉默时,黑衣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意和恨意当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回不回答无所谓,有这态度,姜齐清基本上明白了。
他们的主上皇室身份跑不了,并且绝处偷生,处境已经难得不能再难了。
“行了,其实我也没有多好奇。”姜齐清摆了摆手,缩回身子躲到萧筠身后:“你们做杀手的可真是敬职敬业,上元佳节还要执行任务,既然这样,我和公主殿下便不予你们多说了,云京灯会马上开始,我们该走了。”
恰有此意。
与其说姜齐清主动结束话题,其实黑衣人想提早脱身的意愿更大,只是碍于两人权势,不得已在这跟两只老狐狸说话。
何况萧筠和姜齐清之间的那一星半点水火相争,黑衣人也不是看不出来,当然姜齐清和萧筠也看的明明白白,全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一个好东西!
黑衣人双双松了口气,听了姜齐清的话站起身,抱拳行了个礼,没敢耽搁忙着去看灯会的两人,先一步跳的远了。
姜齐清见黑衣人走了,萧筠的目光这下全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她收起所有的“反派”形象,开口问道:“萧姐姐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很正常的。”萧筠晦暗不明的目光在转过身的瞬间消失殆尽:“明明长街这这么多人,肯定权贵不少,但他们却能精准找到我们来询问,只能会是这种可能。那么,齐清,你觉得呢?”
萧筠摸了摸姜齐清的头,安抚式的等着人回答。
“有道理。”姜齐清冲萧筠完全忽视这句话可能藏着的弦外之音,认可的露出微笑:“萧姐姐好聪明哦,要是我绝对想不到还要有这种可能呢。”
话音刚落,在他们不远处的天空倏地炸开一朵绚丽的花火,无数星星点点像是流星般滑落于人世,云京的半边天似乎都被点亮了。
戌时钟声敲响!
上元灯会已开!
姜齐清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接过全被一个烟花绽放道天边,想都想不起来,现在她活脱脱是个孩子,满心满眼全都是带着自己喜欢的人跑向城中:“哎呀,别管其他的了,这是我们共同度过的第一个上元佳节,排面得整起来啊!”
萧筠猝不及防被她拉了个踉跄,眉眼间那点时钟挥之不去的忧愁也随着飘扬的长发甩到了脑后,暖意笑意和惊喜一股脑涌上来,布满了五公主的眼眸......
云京作为大景的都城,这里凝结了所有的繁华,街边商铺张灯结彩,门外摆上各种各样红彤彤纸灯笼,大概是因为此刻时太平盛世,人们对好玩新鲜事物的造术越来越高,许多东西任是姜齐清这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士都觉得稀奇,更别说困于深宫的萧筠。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尤为珍贵,这里有她享受的浪漫自由,有她所期待和守护的——属于众生共同的烟火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