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错瞧晏追盯着自己的唇,还以为是在索吻,大大方方地递了个吻。
蒋错唇瓣碾上来的瞬间,晏追像是尝到了梨花裹着晨露的甜,又因有几分心虚,一时不忍推开对方,直到胸腔中的空气被对方抢夺殆尽,才急促地在对方背上拍了几下。
蒋错终于是听话地停了这个吻,却还是保持着跨坐在晏追身上这个尴尬的姿势,目光始终落在晏追身上,不挪分毫。
晏追深呼吸两口,才局促道:“你、你滚下去。”
“阿追,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糟糠妻了?”蒋错虽这么说着,还是利落地从床上下去。
“什么糟糠妻?”晏追勉强坐起身来,哪怕忍着某种难言的痛,也不愿再像刚才那般姿势,简直是任人采撷了。
“你是相公,我不就是妻子?”蒋错唇角扬起的弧度里带着难掩的锋芒,唇边的那枚虎牙显得他像某种动物——带着股野性,猝不及防贴近晏追烧红的耳骨轻笑,“还是说,阿追忘了昨晚的事,不打算负责了?”
蒋错下一句“帮你重温一下昨晚的事”还没说出口,晏追便早已羞着脸抢先说道:“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蒋错闻言,半晌挑眉道:“阿追所说,是什么负责呢?”
“也是,你是男子,我要如何娶你?”晏追犯了难。
“男子怎么不能娶了?也是,你们晏家是名门望族,估计也不会接受继承人是个断袖吧。”蒋错故意说道,原是觉得一世聪明的晏大人也有如此呆的时候,便想调戏一下。
谁知晏追一听这话,面上又浮现出熟悉的悲壮神色:“完了,我变成断袖了,要怎么和爹娘交代啊……”
他居然迟钝到如今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想着都是男子,睡一觉也不吃亏,反正他也爽到了。可是现在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怎么会是断袖呢?他怎么能是断袖呢?
“阿追?”蒋错发觉晏追的反应很不对劲,不是羞恼,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苛刻的自我怀疑,他难得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低声安慰起来,“阿追,我开玩笑的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追却好像怎么都听不进去似的,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良久,才颤着声音说:“蒋错,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好,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蒋错认真应了,瞧晏追脸色缓和些,又轻笑道,“再说了,喜欢男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全天下这么多人,有人喜欢杀手,有人喜欢骗子,他们不比你严重多了,更何况小爷这么帅,你也没吃亏啊。”
晏追仓促抬起脸,颊边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滴,他怔怔看着蒋错,有些迟疑地问:“真的吗?”
蒋错也不管他问的到底是哪句真,随口答着:“真的啊,我堂堂北镇抚使还骗你不成?”食指抚上对方柔软的脸颊,触到那颗泪珠时,他错觉是对方用这滴泪在他心头打上了烙印,只要看到晏追流泪,那烙印便灼得他心慌,于是没由来地叹道:“果真是雨季到了。”
这么一说,晏追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羞耻心还是再次发作,他胡乱将泪擦去,小声辩解:“我也没有总是哭。”
“好好好,”蒋错半抱着晏追坐起来,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雨季到了我也会一直给你打伞的,先吃饭好不好?”
晏追微扬下巴,像是在盘算,许久才答声好。
蒋错低眉顺眼地服侍着晏追穿好了衣服,又牵着他的手望屋外走。
却听见晏追“啧”了一声:“我不是负心汉,我答应你,我会对你负责,虽然这事的确难办……”
蒋错“噗呲”笑出声,刚才还纠结得恨不得自尽以证清白的人,现在又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了,实在是可爱。他轻轻捏了捏晏追掌心,凑到他耳边说:“相公,我等你。”
倒是又给晏追闹了个大红脸。
—
“千真万确,我真的看见少爷和蒋大人拥抱在一起了……”海棠将则焉扯到院角,郑重其事道。
“这有什么,少爷他们都是男的,抱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可、可他们,他们还亲了……”海棠犹豫着,还是下定决心说出口,“哎,少爷追求真爱我没意见,可温琢不是才走没多久吗,少爷又这么快开了下一春……”
听她这么说,则焉更是一头雾水:“什么啊,怎么又扯到温琢身上了。”
“哎,你这呆子!”海棠恨铁不成钢,“同你说再多也是白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少爷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妙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蒋大人天天往少爷马车上跑?”
“说明他俩兄弟情好呗,你多想了吧,我觉得挺正常啊,再说了,少爷也不像喜欢男子的样子啊。”
则焉话音未落,蒋错便牵着晏追的手走出房门,海棠忙迎上去问晏追要不要把午饭热一遍端过来。
留下则焉一个人在角落怀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