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追急忙磕头谢恩。
小皇帝一行人回了山庄里的行宫,剩下这些官员及家眷也各自安排了居所,今晚定然调不来人手,偌大的廊阁里便只剩下蒋错和晏追。
“找死我可以送你一程,何必借查案的名头。”蒋错仍然冷着脸,语气不善地朝晏追说。
晏追不想搭理他,自顾自走进宴会会场。会场里只有一个宫女在洒扫,他便问道:“这位姐姐,可有见到白天发生了什么?”
那宫女似乎被吓的不轻,脸色惨白,断断续续答道:“回大人……当时场面混乱……奴婢只记得是哪位大人喝醉了弄撒了酒……然后来了个从没见过的宫女去给他擦拭,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尖叫……再然后,就是郡主受伤了……”
夜风萧萧,这宴会场就只剩这宫女一个人打扫,怪不得她一直在发抖,换做晏追也同样会被吓的不轻。
白天挂了许多灯笼,经过那一遭,熄灭了半数,只剩下几盏在苟延残喘,风一吹便忽明忽暗,扯的影子也晃动着,怪瘆人。
晏追忽然肩上一沉,便听见蒋错稀罕地说:“不就是呛了你几句,傻了?对着灯笼说什么话。”
晏追被吓了一惊,回过神,眼前哪有什么宫女,四下只有摇曳的灯笼,和地上的人影憧憧。
“我在问宫女白天发生了什么……”晏追弱弱说。
蒋错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哪有什么宫女?白天发生了刺杀,先不说有没有人敢来,现下人心惶惶,人手都派去安抚、保护各位大人,哪有人会顾及得上洒扫会堂。”
可晏追刚才明明在和一个宫女说话,他还待解释什么,又听见蒋错说道:“你莫不是中邪了吧?自己跑来这地方这么久,找半天找不到你,现在又非说在和谁说话。”
等等。
“你是说,我来这地方很久了?”晏追平时爱看话本,胆子也小,虽然十分相信鬼神之事,但还是抓住了重点。
蒋错闻言又冷了脸:“还好意思说,我不过骂了你一句,一转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自己还敢在这地方呆这么久。”看见晏追不见那会,差点没给他急死,就差去派人彻搜山庄了。
晏追看着晃动的灯笼陷入沉思,灯笼照着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他留意过,在和那宫女说话的时候,影子只不过现在一半长。
其中过去的那些时间,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他抬手摩挲下巴,忽然一阵香味飘进鼻中——他又将手指放在鼻尖闻嗅,一股浓重的檀香。
他从来不焚香,也没和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除了——今晚那个宫女。
可普通宫女怎么会熏这么浓的香?
晏追把刚才发生的事向蒋错说了一遍,本以为蒋错又要嘲他,谁知蒋错听后严肃起来,他握住晏追的手腕,拿到鼻尖轻嗅:“这香味虽然浓重,却掩不住一股苦味,是迷药。照你这么说,那个宫女很可能是返回来处理现场的?”
是迷药,那些没有记忆的时间就可以解释了,按理说,只要剂量正好,是可以做到让人恍若失智而不瘫软在地的。
不愧是镇抚使,连晏追没想到的地方他能一下想到,晏追接话说:“那她刚才为什么要给我下迷药,而不直接杀了我?”
蒋错冷笑一声:“或许看你一心求死,不忍心动手吧?”
晏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抽回被蒋错握住的手,问他:“那我们可不可以通过这个香味去找凶手?”
“宫中熏这个香的贵人应该不在少数,”蒋错又挂上了以往那个狠戾的笑,“不过熏这个香的宫女应该几乎没有,这香味一时半会散不掉,好查。走吧晏大人,这次可得跟紧我,免得被什么妖魔鬼怪挟了去。”
蒋错在前走着,晏追跟在他身后,终于偷摸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根本没有鬼怪。”
“哦——”蒋错拖了个长音,脚下运功,几步便与晏追拉开了一段距离,恶劣笑道,“既然晏大人不怕鬼,那就慢慢来吧,蒋某可先走一步了。”
晏追扭头看了看周围,这山庄可在大山里,四周树影交错,唯一的照明物还是那忽明忽灭的红灯笼,什么时候一阵风刮过,保不准就会尽数熄灭。白天发生这等事,自然连个宫侍的影都没有,漫长的廊桥就只有他们二人,眼看蒋错真的要走远,晏追小跑跟上,急忙示弱道:“好好好,我怕鬼,还劳烦蒋大道长保护保护我可好。”
与蒋错置的那点气,早就被刚才惊出的一身冷汗洗刷干净了。
现下,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