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文此时虽就坐在殷伯玉身旁,两人却各自形成了个互不干涉的圈子。
不少人围在他身侧,斗诗玩乐。输的人,脸上就要被画上墨汁。与狼狈过头的其他人不同,裴观文玩了几轮下来,依旧脸上白白净净,衣裳整齐,连玉冠都未歪下。
他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就回头,面上还带着笑。
一回头,就看到殷伯玉正目光深邃,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裴观文不着声色的避开了,手撑着下巴,对与方才喊他的那人,半认真半打趣道:“如何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了你们这群没个正经的,天天玩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不成?”
那人就笑骂,又闹成了一团。
玩笑开完,裴观文转回身去,斜睨着眼睛,一副得意狡黠的样子,说:“方才曾兄对错了词,要挨罚的,将脸凑过来,给你画个猫咪胡须。”
围着殷伯玉的人,也不再看裴观文那边,而是继续与殷伯玉说闲聊起来,服饰外貌,学习玩乐,天南地北的聊。
聊着聊着,明眼人心里也有了数,方才那一下,再加上入座后二人互相的态度,嗨,以为二人关系多亲厚,现下看来,似乎不过如此。
大抵就是认识的程度。
看来传闻也不可信。
太阳彻底沉下去了,远远能看到岸边一路的灯火,朦朦胧胧如星河灿烂。
耳边“咿咿呀呀”的弹唱软调还在继续,曲调悠扬。
船在湖中央停下,风吹着船微微晃动。
尽管一直有人给殷伯玉敬酒,但他都婉言谢绝,说是以茶代酒。
来敬酒的也不会说什么,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喝得比殷伯玉要快。
旁边那些风雅之士们,此时也玩到了兴头上,酒也喝了不少。
一声碰撞从身侧传来,殷伯玉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裴观文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握着酒杯,昏昏沉沉的半支着身子倒在软席上。
身旁的人见状,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裴观文嘴里念叨着:“别烦我......”。
那人嘿嘿的笑开了,兴奋道:“观文,喝,喝醉了,别管他,我们继续......刚刚到哪了?他老赢,没意思,以后不许他和我们玩。”
有人见状,说:“让侍从带观文去舱中歇息吧,在这睡着也不踏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人喊着侍从,那人喊着醒酒汤,还有人说,加被子,免得大夏日的夜晚,冷得慌。
众人七嘴八舌之中,忽然响起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接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
殷伯玉淡笑,道:“我在此处待久了,也有些头昏的,我扶他去舱内吧。顺便去透透风。”
说完,殷伯玉就从互相对视的侍从手中接过了裴观文,扶着醉意朦胧的他往船舱里走去。
方才还围在殷伯玉身侧的人傻了眼,一公子端着酒过来了,问旁人:“殿下去哪了?我去倒了杯酒,怎的人就不见了?”
那人怒了努嘴,说:“送观文去舱房了。”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不就......”
旁人耸了耸肩,拍拍屁股转移了阵地。既然殿下不在,那他也没必要待在这了,还是和他们去一旁对诗罢。
殷伯玉虽然扶着裴观文往船舱走,可下人们哪敢真让二皇子扶,自己在旁什么都不做干看着。
于是走了几步,就被下人们接手,安置在了船舱里头。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殷伯玉道:“都下去吧。”
下人们犹豫了一下,小心问:“殿下,不用我们伺候?”
殷伯玉背对着他们,轻声道:“不必。”
几人互看了几眼,最终还是退了下去。走前,替殷伯玉将门关上了。
“咔嗒”门被关上了,屋内静谧,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晰。靠着窗边的桌上有檀香正点燃着,香气跃动,沁人心脾。
殷伯玉神情漠漠,全然不似方才在外人面前那样的平易温和。他在床边坐下了,坐在裴观文的身侧,床垫稍凹陷下去了些。
他静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从眉眼到唇鼻,有些出神。
无论瞧几次,都是那样的俊美无俦。
只是,那双勾人多情的眼睛中,总没有他的身影。
殷伯玉伸出手,摸过眼前人微张着的漂亮嘴唇,眼底却含着妒忌与怨怼。
多么适合亲吻的唇,会说些讨人喜欢的话,但那些伤害自己的,刻薄残忍的话,也是从这张唇中吐出。
他贴近了,近到能闻到他的气息,他将身子伏下,多么香甜的气息,是熟悉的外蛮进贡的沉香。还有从他胸口传出的,有力跳动的心脏。
殷伯玉在裴观文的脖颈处,轻咬了下,而后像是小猫,不轻不痒的舔了几下伤口。在以为要结束之时,忽然力咬下。
一个绯红的印记,嵌入骨髓。
耳畔传来轻声的呢喃,殷伯玉抬起头,看到裴观文眨了眨眼睛。
他微微睁着眼,并不很清醒的样子。
殷伯玉听到他说话,语气凄凄的:“头,撞到头了......”
殷伯玉:......
最终,殷伯玉还是伸出手,替他轻轻的揉了揉。裴观文哼哼了几声,不说话了。
殷伯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接着看到听身旁的人嘴唇在动,于是凑近了,就听见他说:“输了,都输了......我赢......”
殷伯玉心念一动,到他耳边,呢喃说:“不,是你输了。”
他有些朦胧的睁开眼,眼里是不敢置信与迷茫,求证似的问:“......我输了?”
“是。”
殷伯玉继续哄骗,“你输了,所以要,得到惩罚。”
“什么......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