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宋清酌抬头,这才看到越临。
他一身玄色朝服,玉冠高立,本来沉稳的黑色在他身上偏偏穿出了几分张扬。
根本压不住,宋清酌心想。
“殿下,来取酒么?”宋清酌拉着玉珀,将人引进门。
自打正式合作之后,越临是一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就差堂而皇之地说我爹是皇帝了,再装糊涂也没意思,宋清酌也就顺着改了口。
“今晚除夕宴,你收拾收拾随我一同进宫。”越临跟在她后面,懒洋洋地开口。
然后又俯下身,对着玉珀歪了歪头,笑得有点欠,“你要一个人过年了。”
玉珀扭身跑到宋清酌身后,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抿着嘴一言不发,被她安抚地揉了揉头。
“殿下,”宋清酌加重了语气,“您贵庚?”
“玉珀,”她蹲下身子,裙摆垂在地上,毫不在意,“阿姐出去一趟,一定会和你一起过年的,你在家等阿姐回家好不好?”
宋玉珀目光抗拒,但看着她的眼睛,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下。
***
宫城内,灯火辉煌。
夜幕初上,除夕宴也正式地拉开了帷幕。
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美馔,殿内炭火烧得旺盛,舞女身着红纱,娉娉袅袅地扭着腰,引得达官显贵的目光止不住地流连。
宋清酌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低着头给越临斟酒,“殿下,这袖子太长了。”
也不知道越临从哪里找来的衣服,丝毫不合身。
越临哂笑,扶了扶额,他也没想到宋清酌看着瘦,实际也瘦。内务府最小号的小厮外袍,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不说,竟然还长出一截。
他轻轻一拉,借着桌子的掩饰,指尖从她手背上轻轻掠过,将宋清酌的袖子细细地挽了起来。
袖口上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贴近她的耳朵,故意道:“这样可好?”
宋清酌收回手,低头端坐,脸不红心不跳:“多谢殿下,但大可不必。”
“若是其他小娘子,这会儿早就芳心暗许非我不嫁了,你好冷淡。”
宋清酌没管他胡言乱语,自顾自地琢磨事情。
越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这才正了正神色,“我带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路亦拉斐的反响,宴会人多眼杂,我可能照顾不到你,你小心为上。”
宋清酌分出神来点了点头。
“表哥!”“哥哥。”
远处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撇过头,一副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架势。
宋清酌垂头,隐到暗处,极力缩小存在感。
越临放下酒杯,懒懒地招呼:“你俩约好的?”
温禾跺了跺脚,气鼓鼓;“我可比他回来得早,谁让他的马车把宫门口堵死了,害我耽误了好长时间。”
宁弘清不甘示弱,笑出一排白牙:“小爷乐意。”
宋清酌眼观鼻鼻观心地走神,忽然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这位姑娘?”
“咳咳咳咳咳——”宁弘清一口酒没咽下去,听到这话呛了个半死,拍着胸顺气。
越临扔过去一张帕子,一脸无奈。
“见过温禾公主。”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被点破了女子身份也没有太多惊讶,顺着话行了个一礼。
眼前的少女满头珠翠,水灵灵的眼睛里仿佛映着春花,软糯的脸看起来像个汤圆,天真烂漫。
太子胞妹,当朝嫡长公主,封号温禾。
“公主怎的知道?”她不慌不忙,眼神清澈。
温禾昂起下巴,眨了眨眼得意地开口,“我哥宫里的下人,没有我不认得的,我未曾见过你,但你能待在我哥身边还不被赶走,所以肯定是他带你入宫的。寻常男子的骨架没有你这般纤细的,略微一猜便能知道你是女子啦。”
“很明显么?”她眨巴眨巴眼,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
殊不知在旁人眼里是怎的一副招人的模样,温禾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没事没事,你跟着我就好啦。”
“越今禾,”越临眯了眯眼,气笑了,“撒手,乱拐什么。”
“哥哥你威胁我?你完了我要告诉母后你拐带良家姑娘你就等着被母后打死吧。”温禾公主呲着牙,狐假虎威。
越临顿了一顿,刚想开口,嘴角忽地溢出鲜血,他看了看袖子上的血渍,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嫌弃。
“大意了,”他慢条斯理地擦掉,眨了眨眼,然后倒下。
?
宁弘清这会儿已经傻了,这跌宕跌宕再跌宕的,他心脏受不了。
温禾也不吵了,哭着趴在越临身上求他别死。
宋清酌拿起酒杯轻嗅,很常见的白酒和黄酒香,她垂眸,眼中划过一丝了悟。
“酒里没有毒。”
“那我表哥这是怎么了?”宁弘清急匆匆地问道。
宋清酌刚要开口,远处人声攒动。
“皇上驾到——”
【卷一.雪兆丰年.完】
瑞雪兆丰年,风雨送春归。
雪化后,一切都将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