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可保她和玉珀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而且她的酒若能通过醒月楼宣扬出去，那无疑是扩大知名度的最好方式。

她放下纸契，似有些为难：“可是宋家那边……”

她目前还是宋家酒馆的当家人，宋家酒馆虽没落，但到底还和她绑着命呢。

越临支着下巴，毫不意外，“那我加入宋氏？”

？

她没料到，脸上的表情空了一瞬：“……越老板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没开玩笑，我相信宋小娘子，”他将茶叶扔进壶里，“这样吧，宋家占醉月楼两成利，并且允许醉月楼出售宋氏的酒，在此期间，醉月楼会为宋家提供一切造酒所需。”

宋清酌思索着，这倒比她预先想的还要占几分便宜，着实不亏。

她看中了醉月楼的财富实力，醉月楼在宋家身上押宝，也算是互利互惠。

“可以，但我要三成，”宋清酌抬眼，“京都酒楼那么多，宋家不是非醉月楼不可。”

换言之，是他在求她。

她说话时无端透出点锋芒，像是某种动物轻轻地磨了磨爪子。

精明的猎人也许会对天真的兔子感兴趣，但并不会与傻得单纯的人为伍。

“合作愉快。”

两人三言两语拍了板，宋氏与醉月楼由此捆绑。

越临盯着宋清酌笑，眼神莫名勾人，“时候不早了，宋小娘子留下来用膳吗？”

她看了看时候，确实也是饿了：“却之不恭。”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依次被送上菜桌，一时间香味扑鼻。

炉火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他提壶倒茶，似乎不经意：“宋小娘子的酒艺精湛，不知是师从何人？”

宋清酌轻笑，仿佛听不出话里的深意：“家传的，阿父自小教我酿酒。”

“原来如此。”

待菜上齐，两人又客套了一番。

菜不合宋清酌口味，她尝了几口放了箸，捏着勺子喝汤，两人无言，一时竟有些诡异的和谐。

宋清酌拿起帕子拭了拭唇，声音清脆如玉投珠：“多谢越老板款待了。”

他扬了扬眉头，跟着温文尔雅地客套：“宋小娘子吃得开心就好，来日若有需要人手的地方，尽管来醉月楼要人。”

宋清酌羞涩一笑：“倒还真有。”

***

她拎着新得的酒回家，经过卖糖葫芦的老头时实在没忍住买了两串糖葫芦。

微凉的糖壳在嘴里化开，甜滋滋的味道让她快乐地眯起了眼。

【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宿主不可过度借助外力。】

她嚼着酸甜的糖葫芦，嘎嘣嘎嘣，充耳不闻，目光瞥向后方拎着酒的伙计们。

“反正他又不缺，”她咬下一颗山楂，腮帮鼓动，神色清醒，“而且我这叫合理调查市场风向好吧，怎么在你嘴里就如土匪一般。”

【你算计他。】

宋清酌耸肩，不置可否。

若想让日暮穷途的宋家重新崛起，最快的方式无疑是找个靠山，醉月楼背后东家身份成谜，其下店铺遍布京都，可谓是最好的人选。

而从偶遇赵贵开始，到故意激怒他，再到酒水被换，可以说一步步都在掌握之中。

只是从那么多精明的商人里找到一个如赵贵般实打实的蠢货，过程那是相当不易。

若她不这样做，又怎么能引起那些上位者的注意呢？

鉴酒会头筹年年有，可入得了贵人眼的却是寥寥无几，而她想要的是跌宕起伏，是不被遗忘。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电子机械声淡淡，虽这样说，却透着笃定。

宋清酌淡定地点头：“皇子嘛。”

越临并没有打算瞒她，反而大大咧咧地自报家门，无非也是想着拿来压她。

原本她是打着以退为进徐徐深入的念头，只是没想到对方直接炸了个雷。

她抬头看天，她果然还是太正常了。

系统不知为何突然抽了风，数码乱窜。

【数据库权限重新检查中。】

她咬下最后一颗山楂，把棍儿顺手扔到搪瓷罐里，口齿模糊不清，一语中的，“别查了，你数据库没问题，越是国姓。”

“对方没打算瞒啊，”她咽下嘴里的东西，目光同情，“你真的是商业系统么？”

系统不语，刺啦冒电。

顺来的酒被放在树底的石桌上，她拿了一打酒杯，挨个把酒开封，每只酒杯都倒到半满。

然后逐一品味。

【系统可以帮宿主查询酒的属性。】

系统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似乎是想扳回一局。

“不要，没有入口的酒，哪能知道好不好？”她浅咂一口酒，婉拒，手上动作不停，“我声望就剩那些，你也别老惦记着。”

越临在除夕日订了一批路亦拉斐，宋氏的是非成败，全系在上面了。

她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去准备。

日暮西沉，浮光跃金。

喜鹊在枝头上跳来跳去，歪着头打理羽毛。

宋清酌喝得半醉，但神色依旧清明，她捉着毛笔，手腕半悬，稳稳地在纸上留下一行行潦草的字迹。

草醇酒——口感苦，辛辣感强，香味淡。

果子浆——微甜偏涩，酸度高。

……

宋清酌揉揉眼睛，挽起衣袖放下毛笔。

总的来说，这批酒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不上不下。

她大概摸清了她的酿酒水平在这个世界的级别。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望向远处残存的夕阳。

如今一切俱备，只等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