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泽朝后瞥了一眼,小声提醒:“动静小点,可以么?”
“怎么?伤着你了?”谢逸偏头看他。
这是他俩成为前后桌以来第一次说话。
“没伤着就不能提醒你了?”童泽反问道。
“那肯定的啊!又没伤着,动静大一点而已。”谢逸故意强词夺理。
“没伤着,但是磕着了。”童泽继续道。
“磕着了?疼么?”谢逸身体前倾眼睛往下瞥了瞥。
“难道一定要感觉到疼才能提醒你?”童泽已经有些失去耐性了。
“当然不是,我就单纯问问你疼不疼。”谢逸见班主任走进来降低了音量,“别拿有色眼镜看人,或许,别人是在关心你呢!”
童泽没再理他,结束了这场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童泽合上英语课本,准备拿出语文书。蓦地,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随后便是“啪嗒”一声,那个东西掉到了地上。
童泽低头一看,是一支笔。
是谢逸刚才手里不停转动的按压式碳素笔。
这根笔现在就在自己脚下。
童泽皱了皱眉。
找事儿还找个没完了。
他没那么好的脾气在被甩了一下之后还帮谢逸捡起来再还给他。
童泽二话没说直接用脚尖把笔往后一踢完事儿。
带着脚底的灰尘。
谢逸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他把笔甩到童泽身上时,内心有点小小的尴尬,转笔炫技失败,甩到新来的前桌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故意找事儿。
但这点儿尴尬瞬间就被好奇心取代了,他很想知道童泽会有什么反应。
冲自己发火,吼叫?
谢逸想像不出来。
当粘有灰尘的笔被踢回自己脚下时,谢逸确定了,童泽还是有火的,这次的火恐怕还不小。
谢逸捡起笔,吹了吹。
第一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正是他们的班主任,叫王明月,是个身型纤瘦的女老师,年龄不大,刚大学毕业一年,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讲课不太生动,有种还没找到自己讲课风格的古板,不过看样子挺认真负责的。
下课前五分钟,王明月让大家自己念课文,然后走到童泽桌边:“童泽,下课来老师办公室一趟。”她又朝谢逸课桌也点了一下:“还有谢逸,跟你俩谈点事。”
二人没有异议地点头。
办公室在四楼东侧,走过去需要一两分钟。两人并排走着,忽略掉周围同学们的议论声,一路无言。
王明月见他俩进来招了招手,“来啦,是这样,你们俩呢,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相上下,现在呢,被分到一个班。老师就是想问问,你俩还习惯么?”
看着沉默的二人,王明月又解释了一下:“别有什么顾虑,有想法就说出来,之所以把你俩一块叫过来,就是想着咱有话当面沟通好了,别两人背地里呀闹什么不愉快。”
“还行。”二人异口同声。
“那就好,可能是老师多心了,挺担心你俩会有点膈应对方什么的。”王明月又补充道:“毕竟年级成绩最好的两个学生都在咱们班,所以老师希望你俩是亦敌亦友的关系,该竞争时竞争,该互帮互助时就共同进步。”
老师,您确实想多了,童泽心想。
“行了,你俩回去吧,还有,下周一有摸底考试,好好准备。”王明月说。
刚从办公室出来,上课铃响了,童泽加快脚步小跑起来,他不想迟到。谢逸却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原速。
上午的课程结束,中午童泽一般不回家,来回路上就要四十分钟,没有必要,他一般会直接去学校食堂吃午饭。
十五分钟后,等食堂人流量过了高峰期,童泽才合上书,站了起来。
转过身才发现,谢逸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略显宽松的校服包裹着已经不再少年的身材,一双长腿弯曲着伸到过道上,脸朝向另一侧,后脑勺乌黑的头发看上去有些硬硬的。
古怪的人,不吃饭先睡觉。
到了食堂,童泽买了常规的饭菜,一直习惯自己吃饭,作为学校的公众人物,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的,无非就是不合群而已,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扎堆儿。
回到教室时,谢逸还在睡。
班里的同学离家近的回家,住校的回宿舍,仅有七八个人中午没处可去,只能待在教室,幸好,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安静。
童泽收起桌子上的书本放进桌斗里,习惯性地用纸巾擦了擦桌面,没灰尘。他把左胳膊小臂平行身体放在桌上,而后将额头靠了上去。
中午睡觉是童泽坚持多年的习惯,哪怕只是眯一会儿也比不睡强。
谢逸坐直,便看到了前桌的童泽,他居然也在睡觉,而且童泽不像其他人睡觉都七扭八歪的,他睡觉除了头低下去,身子就跟上课听讲时一样端正。
那么睡,不难受么?
呵,管自己什么事儿。
谢逸扭了扭睡僵了的脖子,起身去吃饭。
大概是下午的课都有些无聊,一整个教室的同学一上来就睡倒了一片。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童泽正在做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刚好在想到关键解题点的时候,脚底被什么碰了一下,低头一看,是谢逸的脚,他放下笔紧了紧拳头。
好好的自习课,起冲突可就不太好了,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童泽往前挪动了一下,又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放脚。
“噌......”后桌某人划了一下鞋底,又踢了上来,不偏不倚地再次踢到了他的脚后跟。
这人的腿是有多长。
童泽继续躲。
谢逸继续踢。
童泽忍不住回头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