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娇见这人牛皮膏药一样缠着自己,一幅没脸没皮,气都不知道往哪撒,瘪着嘴将今日永阳郡主演的这出戏讲给煦风。
见煦风听完后面色如常,程娇娇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又像上次一般胡闹,那可糟了,魏少安一个大活人,岂不成了横在他们两人间的天堑?以后过日子还指不定惹出多少麻烦呢!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程娇娇粉白的小脸又漫上一抹绯红。
煦风眸底飞速地闪过一丝晦暗的杀意,阖眼后再睁开又是似水般撩人,伸手将程娇娇缠绕在指尖的一缕秀发解救出来,看着程娇娇满脸愁容,柔声安慰道:“说到底,你们二人现在毫无干系,这是他们夫妻二人的问题,无论如何也不该拿你做挡箭牌。”
又将程娇娇散落的碎发收拢到耳后,“无需苦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后他若有其他心思,定会露出马脚。”
不知后面还有什么豺狼虎豹,当下能听到如此安慰,程娇娇却也是舒心了不少。
只是二人现在的姿势……
程娇娇挣扎出怀抱,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来的不是时候,上一批蟹粉小笼都分光了,我再给你包上一屉。”
煦风唇角翘起,目送程娇娇小跑着离开,而后从藏宝袋里掏出一支玉兰簪跟一个食盒,簪子通体碧玉雕刻,微微泛青,质地细腻莹润。
普通人见了直觉价值不菲,若是修道之人遇见,定会察觉此簪灵气环绕,绝非凡品。
煦风以指作笔,析出一滴指尖血,在空中化了一道符箓,落在簪子上顿时消失不见。自此此物便与他神魂相连,若程娇娇有任何不测,他可第一时间感知。
程娇娇端着蒸屉进门时,看见煦风在把玩一根簪子,还没等她放下蒸屉,簪子已经戴到了头上。
“这是给我的?”程娇娇想将簪子取下来细细看看,却被煦风按住了手。
煦风扶着她坐下,献宝似的将食盒推到她面前打开。
扑面而来熟悉的香甜气息,金黄的质地,还配了两根小木棍,程娇娇面露喜色,声音里都充满了愉悦,“麦芽糖?”
小时候的程娇娇一听见货郎的叫卖声就坐不住了,每当这时哑婆婆总是笑眯眯塞给她两个铜板,程娇娇一路小跑着去买上两根麦芽糖,拿在手里缠缠绕绕,直到透明的变成乳白色,才依依不舍的舔几口。
程娇娇自己吃完一根,把另一根喂到哑婆婆嘴边,婆婆总说自己不喜吃甜,年幼的程娇娇还信以为真,每次都为自己吃到两根麦芽糖窃窃自喜,可现在想来无非是另一种借口。
后来程娇娇绣出了名堂,成了远近闻名的绣娘,想吃多少麦芽糖都吃得起,却再没了当年的心境。
程娇娇迫不及待要挑出一块,尝尝这许久以前的美味,却被煦风夺走手里的小木棍。
她被迫抬起眼,与他直视,狭长的眸子在眼前放大,琥珀色的双瞳清冷、透净,如同寒潭下沉淀万年的玄冰,只是眼底升起更猛烈的火光,将玄冰燃烧、融化。
耳边余下一句:“我也很甜。”
……
魏府的马车正慢吞吞地往回走,到了大门前的正街,车夫听到车内传来一声,“掉头再回去转一圈。”
铃铛看田月青闷着一张脸,忧心地说道:“小姐,您别把她的话放心上,姑爷整日忙于公务,指不定是她看错了。”
田月青沉默不语,真是看错了吗?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永阳郡主费这么大功夫请她来看这场戏,岂不是得不偿失?
马车走在宽阔平整的柳州城正街上,青砖铺路、黄土做基,本是再平稳不过的好路,此刻在田月青脑海中却犹如天旋地转、惊涛骇浪一般。
“把香灭了。”田月青低垂着眸,鸦羽似的睫毛让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铃铛还没来得及动作,马车已经停下,车夫吆喝道:“夫人,已经到了。”
田月青撩开车帘,斜眼看了眼朱漆门楣上三个金粉大字,淡然道:“去,把店里最好的点心都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