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珎:“或许那只是他佩剑的名字。”
晏璇摇摇头,露出点怀念又无奈的笑意:“这一定是他的原名。”
师妹从小和林叔生活在一起,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的地方,那是他们之间的回忆。孟珎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晏璇轻咳一声,摸了下耳后道:“就是,就是小时候,我爹怕我一个人闷,就抱了一只小奶狗给我做伴。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到檐下正飞来一只燕子,我便说叫它‘飞燕’好了,以后肯定是个跑得飞快的小家伙。”
“然后……”晏璇笑了一声,“林叔就跟了我一整天,说这个名字不好,要取就取其他吉祥一点的。我也不懂那名字哪里不祥,当时他的脸上,我想想,有些惊讶也有些无奈,甚至有些焦急,他就一遍遍哄我一定要取个寓意好的。”
“他从来没那么哄过我,就为了让我给狗换一个名字。”
晏璇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他……那个人笨得很,就跟师兄一样,什么都不会说,其实旁边的人早看透了。什么吉祥,什么要寓意好的,他就没觉得自己一点好。”
突然被点了名的孟珎一愣,耳根微微发烫,他从善如流,虚心受教:“阿璇,我错了。”
该说不说不愧是师徒,一样噎人的死性子。可孟尧明明就很豁达啊,孟珎怎么没学着半点,晏璇忍不住仍瞪了他一眼。
“那后来……小狗取什么名字了?”孟珎问。
晏璇:“叫达达,飞黄腾达的达。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叫飞黄?”
“没有,达达很好。”孟珎摇头。
“可惜,它后来走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拐跑了,反正再也没回来。”
晏璇没说的是,在达达走丢不久,在她家院外不远的地方曾发现一滩血迹和一只铃铛,她曾在达达身上戴了铃铛项圈,她知道它不可能回来了。
最初,孟珎身上响起久违的银铃声,她在怔愣的瞬间应该有想起它的样子,想起它围在自己身边傻笑着吐舌头的样子。
“不管它在没在,它一定记着你喜欢你。”
“师兄怎么知道?”
孟珎望着她仿佛含着潺潺流水的明亮双眸:“因为你也喜欢着它。”
“哦,我们继续说林叔的事……”晏璇不好意思别开了双眼,“当年他——”
“阿璇!”
花奕的声音突地大喇喇传来,她敲了敲门,推门后大步走来。
“我打听到姓同的住在杏花巷子,结果等了半天,人影都没见着。那疯子到底把你什么东西借走了?”花奕说完,拿过桌上的茶壶连喝了好几杯水。
“他借了什么东西?”孟珎皱眉道。
晏璇抿了抿嘴,心中渐渐升腾起一股激荡的情绪,仿佛等待揭开某件宝物的神秘面纱。
她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对花奕道:“奕姐姐,你回来的正好,我有很重要的话……同你们说,你先把门关好。”
“我才离开一会,怎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孟珎欺负你了?”花奕嘴里念叨着,人已经往回走把门关严实了。
孟珎:“……阿璇,你想说什么?”
“同珩,大概就是商陆口中说的司珩,也就是当年披云堂祸事的凶手。”
“那姓同的是——”花奕压低了声音,瞟了眼孟珎,看来在她离开这点时间确实发生了些什么。
晏璇点点头,她望着搁在腿上的双手,十指纤纤却在不自觉微颤。
“怎么了?还是担心林叔?”孟珎拉过她的手腕,想替她重新诊个脉。
“师兄,我没事。”晏璇握了握拳,想止住这不可控的颤抖,她抬头,眼神是过往少见的认真凝重。
“司珩,很可能是我的舅舅。”
话音落,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只有夏日晚风透过窗纱传来似有若无的絮语。
花奕猛眨了两下眼睛,屏着呼吸瞧了眼孟珎,又把视线转移到晏璇身上。她上前几步,两手揪住晏璇的耳垂扯了扯,低声道:“真的?没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是——”
晏璇把手覆在花奕的手背上,郑重地点了点头:“错不了。我让你找他来,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些事。”
孟珎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他在心里将过去遇到司珩以来的事仔仔细细想了一遍。
“他说你长得像他的亲人,那个人应是你母亲,而你母亲多年前与他分开了,遇到了你父亲。”孟珎缓缓道。
晏璇“嗯”了声:“我也是这样想的。起初,我没想明白,是因为他虽然总说我的相貌和那人多像,不能吃鱼的毛病一样,却认定了我娘在与他分开那年就死了,我只是他找到的我娘的转世而已。”
“等等,我头有些晕。”花奕捂了下额头,“阿璇,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你真当和他……”
“所以,我想尽快去一趟郦城。也许,爹娘的线索就在那。”
晏璇说着,抚了抚花奕的胳膊:“奕姐姐放心,我不会随便认亲的。还有一个令我相信的点是——”
“谁?”
孟珎“哗”的一下起身,对晏璇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几人望向门口处,有一片模糊的阴影正投在门上。
孟珎缓步走到门后,那片阴影也随之清晰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孟珎扬声道:“谁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