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昭惊喜抬头:“你怎么来了!?”
二人一同将木盆抬到灶台上,孙宁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怀里掏出之前叶云昭拿给她的图纸:“叶县令,上回你同我说的农具,我好像做出来了。”
“真的!?”叶云昭双眼放光,一把抱住孙宁,“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
她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忙甩了甩手,看着孙宁衣裳上两个水手印,略带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太欢喜,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裳。”
“无事。”孙宁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更何况弄脏她衣服的是叶云昭,她更无所谓。
“叶县令,你也别太欢喜,我做了个小点的,看着同你说的大差不差,只是我不明白其中构造,想着明日你去我家看看,若有问题,我再修改。”
叶云昭开心之余也不忘自己的任务,她从木盆里捞出两三个蘑菇,快速地切成蘑菇丁:“好,明日我去瞧瞧。”
孙宁看着一大盆的蘑菇,十分有眼色地问:“这些都要切吗?若是需要,我可以帮忙。”
叶云昭见她说着话就撸起了衣袖,也不客气:“好孙宁,那就劳烦你将这些蘑菇切成小块,我去捞猪肝。”
孙宁是个干实事的人,再加上她本就不爱说话,一时间灶屋里仿若还是叶云昭一个人。
叶云昭一边捞锅里的猪肺块,一边说:“孙宁,我从未拿你当外人,我……我打算办个女子县学。”
这是头一次,叶云昭同别人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孙宁切蘑菇的动作慢了些,仔细听叶云昭说:“我打算教县里的姑娘们、娘子们一些糊口的手艺。”
“她们大部分打小就没念过书,到了岁数又早早的嫁了人,各自有各自的难处,若是有个手艺,倒也不错,你觉得呢?”
孙宁声音不大,却透着笑:“我觉得很好。”
叶云昭将干净井水倒进铁锅里,把洗净的陈米倒进去,还有一些粟米、稷米,统统倒进锅里:
“我有个不情之请,你愿意来县学当夫子么?”
叶云昭深思熟虑好几日,县学夫子除了孙宁,她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今日壮着胆开了口。
她生怕孙宁不愿意,急忙补充:“不要你教她们做木活儿,只要你愿意教她们如何劈竹,做竹篓、竹篮就成。”
“我愿意。”孙宁抬头冲她笑了笑。
叶云昭又惊又喜,手方才摸过猪肝,又一把抱住了孙宁:“哎呀!又忘了!”
有了孙宁的帮助,叶云昭的夕食做的十分顺利,等锅里的米汤滚起来时,孙宁也切完了所有的蘑菇,统统倒进了米汤里,她按照叶云昭的要求,用大木勺搅和着。
叶云昭则是十分认真地洗干净手,拿起焯过水的猪肝,举在铁锅上方,使劲一挤,猪肝块便一点点变成猪肝碎丁。
只消片刻,方才清亮的米汤泛起浅浅的猪肝色,卖相一般,闻着却是十里飘香。
叶云昭用小木棍将灶台里的木炭扒拉出来,火势渐小,她接过木勺,盛了一陶罐的猪肝菌菇粥,递给孙宁:
“这一罐粥你抱出去喝,你同衙役们一人一碗,顺道将擦洗过身子的人引到这里。”
孙宁得了令,事情也办得漂亮,不知她在院里说了什么,来喝粥的人个个拿着从衙役家借的陶碗,很是方便。
叶云昭一边盛一边解释:“因为大家饿了些时日,忽然吃太多容易腹泻,所以今晚每日只分一碗猪肝菌菇粥,”
或许是这些人包袱中有衣裳,叶云昭发现有人擦洗完身子后换了身干净衣裳,原本的异味自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三两两的捧着陶碗蹲坐在膳馆小院里,时不时传来“喝一口热粥,我浑身都暖起来了”“好喝,还带着蘑菇的鲜味”等话语。
不过就在这时,有人皱着眉问:“怎么猪肝味这么浓?”
一旁的男人笑说:“得了吧老三,我知道你不爱吃猪肝,难不成你还想着吃肥肉?有的吃就不错啦!”
老三哼了声:“我是觉得猪肉菌菇粥肯定更好喝!”
叶云昭还没开口解释,她面前的长队里响起了一道声音:“猪肝虽然味道重,但它最能补血,对大家是再好不过的了,反而是叶县令费心了。”
她探头去瞧,又是黎羡江,叶云昭笑着开口:“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
忙活了一晚上后,叶云昭累得胳膊又酸又痛,她揉着胳膊往韩县丞那里走,今日白天她交代韩县丞记得给这些人划分荒地,不知做的如何了。
“叶县令,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叶云昭刚一进门,正伏案书写的韩县丞起了身。
“何事?”叶云昭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右臂问。
“二百三十五人,我一一问过了,总共七十二户,目前西乡荒地多些,但若按律划分,那便有十几户都分不到地,叶县令,你觉得每人分多少合适呢?”
这事确实麻烦,若是分少了,反倒让人家觉得自己没把他们当自己人,若是分多了,又不够分。
“差的多么?”叶云昭问。
韩县丞将自己手中的麻纸递给她:“不算多,按律划分的话还差一百七十多亩。”
叶云昭一时陷入沉思,半晌后,轻声道:“上次你说陵南县有多少亩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