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许程看着卢皙紧紧咬着下唇,倔强的表情,就像街头躲避行人的野猫。
“先把这张好像谁欺负你了的表情换掉,我可不想助人为乐,还被人冷眼相对。”
“不管是现在,还是结婚之后,我随时都有中止和你们卢家合作的权利。”
“全看你怎么表现了。”
卢皙听出来了:
梁许程,这是在挟恩图报。
卢皙此时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像灌了钱一样,有千斤重。
连挪,都不能挪一下。
但是,脑海里仅存的理智,却一直闪烁着红灯,警告自己,
现在必须服些软,给梁许程一点甜头。
卢皙缓步向梁许程走去,
像只要猫条的小猫咪一样,钻进了他的怀里,
被精油浸润过的发丝,轻轻蹭了蹭梁许程的下巴。
呕,真恶心。
这是卢皙从小到大度过的,最缓慢、最难熬的时间。
“对,没错。”梁许程细长的眼睛笑弯了起来。
他对自己劝勉的成果很满意。
“来到我家,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学习。”
“第一件就是,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或者,我们的婚姻,直接结束。”
“好了,现在,你告诉我:你对我的安排,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没有个大头鬼。
卢皙第一次,对自己的适应能力感到惊讶,原来,一向有话直说,直率又坦诚的自己,也能这么虚伪。
“很好。”
“那现在,我要给你上第一课。”
“怎么让我更喜欢你。”
“把你拥有的一切,都奉献给我。”
“竭尽你所能的取悦我。”
“丢下你以前做大小姐的那些多余的自尊心。”
“现在,对我说,‘卢皙是梁许程的狗’。”哪怕是假的,梁许程只是想让自己焦躁不安的心,暂时冷静下来。
“卢皙是梁许程的狗。” 卢皙使出小学生朗诵课文的浮夸演技。
她估计,自己此时的表情,比满脸擦着猴屁股腮红的丑角还恶心。
卢皙是梁许程的狗爹。
梁许程是卢皙的狗儿子。
卢皙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在心里,发挥阿Q精神占便宜,并不会在现实中,有什么好处。
但她现在,急需这种精神慰籍。
总有一天咬死你。
竟然只是因为卢皙说了这一句话,梁许程就舒展开了一个极其放松、温情的笑容。
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态。
卢皙在心里,给了梁许程一个新的评价。
如果这是一款游戏的话,此时,屏幕上应该会炸开烟花,
正中央出现一枚徽章,和提示:
恭喜,揭穿梁许程的真面目:1/12。
请继续努力,再接再励!
反正,卢皙是没搞明白:
这种小学生级别的吵嘴,谁是谁的狗,反弹,再反弹,最后究级反弹的幼稚戏码,到底有什么意思呀?
可是偏偏,梁许程看上去,却乐此不疲。
看他那表情,好像要永登极乐,跟磕了一样。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难道说谁是狗,谁就真的是狗了?
“狗是不是得听主人的话?”梁许程笑得不怀好意。
“嗯。”卢皙虽然不愿意给梁许程捧场,但也不能激怒了他,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公司,继续衰败下去。
“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许反驳。”
“狗是不会说话的。”
但,狗会咬人。
之后,卢皙一直,都抱着这个念头,熬过了一片空白的记忆。
凌晨三点,卢皙心情烦躁憋闷,脸上的表情,像死人一样,走进浴室。
梁许程早已餍足,沉沉地睡去。
卢皙把淋浴喷头的水,调到最大,像高压水抢一样,密如雨点地,打在自己身上。
然后,她拿起一块刷衣服的板刷,在自己的身上猛烈地洗刷起来。
硬质的毛刷,粗暴地剐蹭皮肤,留下一道道,如同烧烫了的铁丝般的红痕。
卢皙在浴室里,待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过于暴力的搓澡,很快就让她感到,全身的伤痕都在发痒,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细细的红痕,已经结了一层痂。
她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对着黑暗的夜色,放空双眼的焦距。
这时候,她看到厨具套装里的一把刀。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想把刀拿起来,再到卧室里去。
但是,很快,她的理智就占了上风,否决了她冲动的想法。
国王游戏,是一种抽牌选出国王,
成为国王的人,就可以对其他人提出任何命令,要求他人执行的游戏。
现在的梁许程,凭借着形势上的优势,抽中了国王牌,
他就开始恣意妄为地不做人。
这场国王游戏,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卢皙醒来的时候,梁许程已经走了。
卢皙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放松不少。
但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睡了一觉,不但没有舒服一点,
反而更加难受了。
她感受着干痒的嗓子,还有一阵阵发热的身体,向阿姨要了体温计一量。
得。
三十九度六。
卢皙觉得,自己热得都能煎熟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