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昏睡中的Alpha仿佛感受到什么,紧了紧手中的力度,想把那抹温热握得更紧,直融入骨血里。
谢文兰没有进来,他坐在隔离室门外,信息素丝丝缕缕透过门缝飘进去。医生说Alpha的排斥反应还没有完全消退,为了安全起见,建议他最好这样做。
Omega安静坐着,像一个精致的娃娃,可他的心是破碎的,是撕裂的。他想不到萧景星为什么这般抗拒自己,他哪里比不上余暄了?
不过听说Beta很快就会离开A市了,彼时萧景星还在失忆,他还有机会慢慢融化Alpha的防备,他应该要更耐心点。
何况,他还有吴玉堂为他出谋划策,Beta怎么可能争得过他。
谢文兰如此想着,郁闷的心情好了几分。
很快,时间到了,医生起身敲了敲门。敲门声很轻,落到余暄心里就是狂风骤雨,无情拍打着他。
他四处打量着隔离室,据说Alpha易感期爆发时,浓郁的信息素会覆盖这里的每一寸地方,当外来者踏足这里时,会感受到一阵阵凶猛的海浪,吞没他。
但余暄闻不见,他是Beta,没有信息素,亦无法感知信息素。当初萧景星知道他好奇自己的信息素时,特意找了人调制相近的香水,他闻过。
很温和、淡雅的气息,是白玉兰的花香。他只沾了点香水在手背上,那幽静的香便渐渐、淅淅沥沥蔓延开,包裹着他,像要把他带往另个神秘的仙境般。
萧景星垂眼看他,丝丝缕缕的信息素攀上他的手指,轻轻的勾住晃了晃,透着隐秘的喜悦,“喜欢吗?”
这时的Alpha就像开屏的孔雀,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个瞎子,闻不见他的信息素,但会讨他欢喜。
余暄悄悄踮起脚,凑近他后颈腺体的地方,温热的气息喷洒,萧景星后背渐渐出了汗,喉结一滚。
还没等Alpha继续有所动作,余暄快速轻吻又退开,眉眼弯弯,“很喜欢。”
“而且不止信息素哦。”
那天萧景星是什么反应来着?余暄忽然有点不敢想。至于那瓶香水,他只在一开始抹过一点,后来就珍藏在了抽屉深处,再没见过光。
连同他短暂的幸福。
余暄拉开门,门外是医生,和警惕盯着他的谢文兰。许是见他这般痛快,没有反悔,谢文兰仰了仰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像朵高傲的玫瑰。
*
热,波浪似的从身体深处升起,淋淋漓漓涌向四肢百骸,萧景星满头大汗。但很快,一阵清凉和煦的微风拂来,他像在沙漠行走已久的旅客忽然见到绿洲一样,狂喜着朝风奔去。
那阵风温柔的接纳了他,替他熨平心中的烦躁,连同衣服上的褶皱。他徜徉在风中,变成了一朵蒲公英。
但他飘啊飘啊,不知怎么远离了风的国度,风消失了。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蒲公英花瓣飞来。他又捡又拼,总算有个完整的样子了。
还没等Alpha高兴,似白雾朦胧的视线里,他刚睁眼的时候,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逐渐离他远去。
伴随着嘭得一声响,那道身影被门彻底隔绝了。
萧景星吃力的动了动手指,那里还残留着Beta的温度,暖暖的让人很安心。
可是,Beta却离开了,就在浑身上下都浸满他信息素的时候,头也不回的。摇曳的身姿像是没有返程的车票。
再次醒来,萧景星已经被转移到病房里,手上输着点滴,他甚至没多看一眼,拔了针就要下床。
Alpha挪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却见一排排保镖站得笔直,纪女士挡在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萧山稍稍弯着腰,是一种臣服的姿势。
“不要生气了,这事是我们不地道,”萧山放缓了声音哄人,“我已经给过补偿了……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随后眸光在瞥向萧景星时顿了顿,有种风雨欲来的意味,萧山微微眯起眼,“那小子醒了。”
纪女士回头,仿佛看见一张白纸,哪哪都是雪白的,手背上晕染开的红点以及突起的青筋,就像未干的颜料沾在上面。
只可惜执笔作画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呢?”萧景星撑着门板,顶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即使他没有指名道姓,经历过的纪女士和萧山都知道他问的是谁。纪女士默了默,不答反问:“你恢复记忆了?你知道他是谁?”
萧景星语气平淡,却难掩其中的坚定,“我没开玩笑。”
“他……可能实习去了,也可能继续深造,”纪女士撇过头,不忍再看他脆弱的模样,这些天她看得已经足够多了,“总之,你们有自己的幸福,而且都不在彼此身上。”
“我不信。”萧景星扒开拦住他的健硕手臂,目光冰冷得像是雪地里凝固已久的冰刺,伤人也伤己,“我要去找他。”
但所有的挣扎都被强硬镇压下,萧景星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缺陷的身体,明明是S级Alpha,却处处受人钳制,以至于无法再往前一步。
一次见义勇为,从此就赌上了他的幸福。
他不甘心啊。
不远处谢文兰拎着水果篮注视着,看萧景星拼命向前,又被人拼命拦住,一次次摔在地上又爬起,无止境的重复。
谢文兰摁着自己快要碎掉的心脏,思绪茫然。这算什么呢,他喜欢的人喜欢着别人,并且还要为别人拼命,而那人却毫不留恋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