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单扬跟Omega已经歇下,余暄睡不着,本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反而靠着石块打起了盹。
梦中光怪陆离,是非纷乱。一会是奥特曼踩毁了羊村,一会是熊大跟林黛玉比赛倒拔垂杨柳,一会又是他拿着习题,趁课间十分钟时跑到1班求教。
其实醒来也不记得什么了,记忆的碎片在睡梦结束后重新沉进了深处。随后细细密密的疼痛犹如铁锤,掷地有声地敲着太阳穴。
这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逐渐有人起床,等待日出霞光万道那刻。
余暄睁开眼,萧景星俯身靠近,手贴着他的额头,气息温热带着潮意。
他大脑有些迟钝。下午那句孟浪的话似乎吓着萧景星了,后半段上山的路几乎没有交流过,哪怕单扬从中调解也没有舒缓,甚是怪异。
“怎么跑出来睡了,”萧景星摸着他的额头,声线沉稳,“是因为讨厌我了?”
余暄想了片刻,缓缓点头,“讨厌你。”
这么久了,萧景星第一次见他的孩子气,不由得有些稀奇,捏了捏他的脸,对旁边的人说:“他发热了,我先带他下山。你们继续玩。”
余暄抓住他的手,“不要,我不要跟讨厌的人玩。”
“为什么讨厌我?”萧景星抱起他往索道走去。
余暄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几秒后,头点着点着就倒了下去。昏迷中仍不得安分,语无伦次说着:“我们见过的,你不认得我……”
他似乎能认清抱着他的人是谁,手指抓着他的外套扯出褶皱,也像心湖泛开的涟漪,“你不认得我,我却是记得你,记了你好多年。”
他想起了从前的种种,想起了这些年的喜欢,想起了骤然拉近的关系。他既喜悦,又惶恐。
余暄微微睁开眼,感觉视线在晃动,有人托着他。他看了许久,才认出来抱着他的人是谁。
许是发热大脑不清醒,也有可能早已存了心思,只敢这时候放肆。他发着烧,话也是炙热的,“我记得你,我想你,我喜欢你。”
余暄忽然伸手攥紧萧景星的衣领,探身而去,吻在他唇上。
一触即分的吻。
冷冽的风与滚烫的气息交织一起。
萧景星被迫低下头,一句“难受吗”还没出口,视野中余暄的脸骤然放大。他半眯着眼,双颊漂染着红。
大抵是山风大了,萧景星觉得自己也不清醒,像踩在云朵上,抱着的人也轻飘飘的。
自这天过后,那层窗纸似有若无,两人的情况也迎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水课上,单扬打了个呵欠。Omega这节课请假了没来,他有些无聊,转头去看萧景星,“你跟老余闹别扭了吗?怎么他找我问你的事?”
萧景星执笔的动作一顿,“他……问你什么?”
“嗯?”单扬好奇的抬起头扫了一圈,发现余暄的位置离他们挺远的,“问你没课的时候干嘛呗。你打球的时候没见着他啊?”
萧景星淡淡的说了句“没”,继续背他的单词。只是abandon再如何熟悉,拼写的时候仍写错了。
自己不待宿舍,是为了躲他。毕竟兄弟跟自己表白什么的,太过骇人听闻,何况自己还是直男。
但话又说回来,余暄来了球场也不见他,也是避嫌吗?
草稿纸上的黑线就如同他的心绪,乱七八糟没有头绪。
那天,余暄跟他表白之后,他把人送到医院就落荒而逃了。即便后来两人同住一屋也常常不得见。
白天的时候余暄不在,到点回来了他又在床上避而不见。
萧景星看着跟余暄的聊天框,消息仍停在一个星期前。他不发消息,对方也不来信。
他冷笑了声,说什么喜欢,不过是一时贪欢,丝毫没想起来他拒绝过。
单扬手肘碰了碰萧景星,后知后觉不对劲,“你们吵架了?之前你俩不是坐一起吗?”
“没吵架,发生了点意外。”萧景星说。
单扬忽然低下头来,嘴里念念有词,手下也不忘翻书,“老师抽人了,他刚刚讲了啥?”
讲了啥萧景星也不清楚。讲台上大屏幕的头像一出来,他的视线就牢牢钉住了某个人。
他站得笔直,声音清越,只是坐下的时候腰板就塌下去了。窗外秋日的暖阳照射进来,萧景星几乎能看清楚他脸上的绒毛,就跟从前上课的光景一样。
衣袖突然被扯了扯。
萧景星看都没看,下意识敲了敲桌子,“余暄,好好上课。”转眼却对上单扬莫名其妙的眼神,蓦地一怔。
“上课上疯了你?老余坐前排呢。”单扬懒洋洋趴在桌面,扯着他的袖子,“我睡会,你替我挡下光线,这窗帘坏了。”
是了,余暄忙着兼职,常常踩点到,自然只能坐前排了。
萧景星收回手,写错的单词是那样刺目,面无表情拿起笔,“没空,我要备考四六级。”
单扬靠了声,暗骂他重色轻友。萧景星忘记了,他可记得清楚。
那日的太阳更要强烈,余暄趴在桌面睡着了。这货就支着头,另只手覆在余暄眼前,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一下。
还是Omega好,体贴温柔,单扬又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也不知道Omega这时在干嘛。
一个单词连错了十次后,萧景星终于放弃背单词了。他盯着窗外发了会呆,转头打开了手机。
余暄还是没来消息。
萧景星叹了口气,这样萧瑟的深秋,思念却这般浓重。
这时,有人发来了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