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宿舍时,萧景星还是一切照常。等到了入夜,雨声渐起,闪电与雷鸣齐来,劈亮了半边天空。
床脚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余暄只觉得一阵痒意从小腿升起,酥酥麻麻的,他没忍住在被子上轻轻蹭了蹭。但很快他就察觉出来几分不对劲。
那东西是温热的,时不时拂过他小腿,像是在跟他玩耍,又像是给他挠痒痒。
难道有什么东西钻进被子里了?
余暄打了个激灵,所有的睡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怕夜里会凉,睡前特意完全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如今只余一角被子轻轻搭在肚脐眼。
半夜的宿舍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回荡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掩盖之下微弱的呼吸声。
昏暗的环境,凄厉的天气。
余暄不由得想起自己玩过的一个游戏,也是这样的条件,然后主人公在电闪雷鸣的瞬间,看清了在床脚窸窸窣窣作响的东西。
双目呆滞,却有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他伸出手,指尖全是血污。
早已死去多年的新娘来复仇了。
余暄呼吸凝滞,却衬得另一道呼吸声更加刺耳。
忽然雷鸣在耳畔炸开,闪电紧接而来。
余暄条件反射闭上眼,同时反手抓起枕头往前方砸去,另只手握着栏杆,身子如绷紧了的弓弦,一跃而下。
他快,床脚那人更快。几乎枕头袭来的瞬间,他侧过身子,双手向前抓去。
铁条般坚硬牢固的手臂紧紧地环抱住余暄清瘦的腰,炙热的体温透过睡衣传来,熨烫着他的皮肤,他不禁轻颤起来。
随着余暄的挣扎,那人颈间青筋暴起,低喝一声后,竟拦腰把人从半空抱起。两人齐齐摔在铺上,摇得铁床嘎吱嘎吱响。
“唔……”
用力之大,余暄从唇边泄出声闷哼。
不用看,想来那里已经青紫,印着明显的指痕。他顾不上疼痛,感受着滚烫的温度又开始挣动。
然而他以往利落的身手,此刻却被禁锢在双臂圈成的世界里,半点都使不出来。
“你是谁,想做什么。”
雨水叩击着窗户,仿佛应和着余暄的心跳,一声急过一声。慢慢地又归于平静,雨渐小了。
理智回归,余暄才想起来这不是他破旧的出租屋,也不是在通关恐怖游戏。这里是宿舍,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嗓音微哑,“……星哥?”
委屈的声线贴着他的耳朵响起,“你好凶啊,吓到我了。”
话音一落,萧景星就感觉怀中的人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靠在他身上。他不禁弯腰,脸贴着脸,轻轻蹭了蹭。
那一刻,余暄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火焰点着了。
*
谢文兰是第二天,纪女士亲自上门请去医院的。
谢文兰对此丝毫不意外,凭他跟萧景星95%的匹配度,几乎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命运。
再者萧景星近些年易感期频繁,导致他多次注射抑制剂,信息素积压严重,身体机能对Omega的信息素无比渴望。
倘若萧景星这辈子都没碰见过高匹配度的Omega,熬熬还能挺过去。然而上次闻见,就如久旱逢甘霖,本能早已叫嚣着标记Omega,好将信息素灌入对方的腺体里。
更何况……他还下了药。
谢文兰掩去眼底的喜悦和得逞之意。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萧景星不识好歹。
要是他老老实实接受自己的示好,愿意跟他共撑一把伞回去……自己又何必出此下策?
谢文兰看着纪女士,神情担忧,“阿姨,景星他怎么样了?医生说严重吗?”
纪女士脸色凝重,“情况有点糟糕。景星体内积压了太多信息素,但他现在发着高烧,身体的各方面的抵抗力下降,医生不敢强行排出信息素。”
“啊……为什么会这么突然?”谢文兰喃喃道,“难道是有人想害景星?”
纪女士起初也想过这个可能,毕竟萧景星易感期刚过,即便信息素积压,仍保持着一定水平。如今却是突然暴涨,导致身体不适应,发起了高烧。
可是情况紧急,容不得她想太多,急忙忙去了谢宅一趟。幸运的是,这时谢文兰在家,她没有跑空。
纪女士摇了摇头,“这件事晚点再说吧……”顿了顿,她侧目看着谢文兰,眼眶有些泛红,“文兰,阿姨这次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你跟景星有很高的匹配度,如果可以的话,阿姨希望你能跟景星在一起。”
高跟鞋叩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混杂着谢文兰激动的心跳声。
这个在一起的含义不言而喻。万一事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也许萧景星会标记他,从而对他产生依赖感。
谢文兰一想到昨天冷冰冰拒绝他、曾放话“不喜欢被人纠缠”的人,以后会依赖着他、深深渴求着他,心神不禁荡漾起来。
“可是阿姨……”谢文兰咬了咬下唇,故作为难道:“景星不喜欢我,标记一个不喜欢的人,他应该会很难过吧?”
“信息素在某方面已经确定了他未来的恋人,”纪女士叹了口气,“景星就是块木头,我是担心他喜欢人而不自知。更何况喜欢也是可以培养的。”
“文兰,你不用替他考虑那么多。阿姨就想知道你的想法,如果要跟景星在一起,你愿不愿意?”
“如果这样能救景星的话……”谢文兰轻轻眨了眨眼,“我愿意……”
*
萧景星被送去医院后,余暄一直心不在焉。
那晚萧景星发高烧,他联系了单扬,跟宿管阿姨说清楚情况后,两人悄无声息的把人送去了医院。